錢櫻當然不知道軒軼心中到底在想著什麼,甚至她也不知道軒軼究竟是誰,又有著怎樣的身份,隻知道這個少年是公主從蘭葉的蘭陰城撿回來的,並且對他非常重視,乃至於要讓自己做他的貼身侍讀。 如果是以前的錢櫻,肯定會哭唧唧地求椒月改變想法,畢竟她還是一位未出閣的貴族少女,出身更是奧斯帝國的一流貴族錢家,又怎麼能夠侍奉這種來曆不明的平民。 但是經過這兩年的鍛煉,錢櫻也已經早就不是那種心思單純的貴族少女,兄長的一去不歸,家族對自己棄若敝履,就連她唯一的依靠公主殿下,有時候看著她時候也會露出非常奇怪的表情,甚至讓錢櫻有點發自內心的恐懼。 她其實甚至有點憧憬椒月會將她收入宮中,畢竟她和椒月從小長大,明白這位月公主其實並不排斥同性相戲,可是椒月就那樣把她放在宮裡,就好像放著一個單純為了收藏的人偶娃娃,直到不久之後,才讓自己跟她出來,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這個不知道來曆的黑發少年念書教課。 雖然說黑發玄瞳是奧斯家族的特征,但是錢櫻一點都不以為這個自稱軒軼的男人和奧斯家族有什麼聯係,畢竟天下黑發玄瞳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要不是奧斯家族的崛起,這樣的體征根本不值一提,畢竟奧斯家族的開國大帝殊華帝自己就是貧微出身。 但是即使這樣,錢櫻也對軒軼沒有任何忤逆,她隻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做椒月想讓她做的事情,雖然椒月沒有明說,但是其實如果在這個車廂內軒軼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她也最好不要反抗。 因為不反抗可能什麼事都沒有,如果反抗的話,或許就會節外生枝。 公主殿下一定不希望節外生枝。 不過一路下來,這個軒軼似乎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隻是偶爾會看著自己發呆,更多的時候,則是關心列車車尾那個醜醜的小女孩,其對待的方式介於女兒和妹妹之間。 雖然軒軼一直沒有對錢櫻毛手毛腳讓這位少女有些放下心來的同時,而另一方麵,錢櫻不知為何甚至有點悵然若失。 難道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嗎? 而軒軼當然沒有椒月那樣察言觀色的能力,不知道此事的錢櫻又想到哪裡去了,他聽到錢櫻的下一個問題,其回答也接踵而至:“在奧斯皇族和奧斯本家族之下,青安帝都的四大貴族便是薛,楊,錢,李。” “這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彼此之間都有著政治聯姻,堪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錢櫻姑娘就是出身於四大家族的錢家?” 如果是以前的錢櫻,她還是為自己這個姓氏而驕傲的,不過此時,錢櫻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並沒有多誇耀什麼。 這個姓氏以前是自己驕傲的榮光,如今卻更像是烙印在她身上醜陋的傷疤。 被家族所遺棄的少女,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錢家的女兒。 軒軼看到錢櫻那一瞬間黯然的神色,想安慰兩句,可是一時之間又說不了口。 正在這個時候,軒軼感覺自己腳下的列車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這是要到站了嗎? 軒軼這樣想著,然後拉開了窗簾,果然看到鐵軌外是兩排乾淨整潔的建築,相比於蘭陰城的古老幽深和星城的尖銳高聳,青安城的建築風格明顯更加的明亮華麗,畢竟青安城是一座光照充足的亞熱帶城市。 不過——軒軼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看錢櫻:“這個車站一直都是這樣嗎?” 錢櫻向著窗外看去,發現其他的倒還好說,隻是鐵軌兩旁的車站那裡,竟然空無一人。 如果說這是因為公主的專列蒼炎號來到車站的原因,那麼應該也有迎接的人員? 雖然說公主殿下一向不喜歡招搖,但是也沒有明確安排過一個接車人員都沒有啊,畢竟這次公主殿下出行是過了明路的。 而軒軼看到錢櫻沉默,不由眉頭皺的更緊了一點,追問道:“椒月在哪裡?” “請稱呼公主殿下為月公主!”錢櫻非常固執地糾正軒軼的稱呼,而軒軼則有些煩躁地擺擺手:“你不告訴我的話,我自己去找。” 這樣說著,軒軼便要向前麵車廂走去,他的車廂位於列車中間,前麵是椒月以及她隨從的居住地,而後麵的居住者地位就要相對低一點,而妖妖作為軒軼的朋友,算是得到了特殊對待,有一個單獨的車廂,隻是因為和軒軼暫時分開,所以一直有點鬱鬱寡歡,還好椒月的蒼炎號中有大量的解悶書籍,所以妖妖也算姑且找到了個事兒做。 而錢櫻看到軒軼動作,下意識地就伸手攔住了少年:“公主吩咐過,沒有她的允許,你不能擅自到前麵車廂。” 軒軼微笑:“那我現在就去找她的允許。” 這樣說著,軒軼當著錢櫻的麵,伸出右手,黑鐵之戒浮現,靈力自動接通到椒月那裡:“椒月,你在哪裡?” “我在處理一點私事。”椒月平靜回複:“按照時間來算,你應該到青安城了?我現在抽不開身來,我已經給錢櫻吩咐過了,她會帶你到你該去的地方。” 錢櫻在那裡一動不動聽著,甚至沒有說話,而軒軼則繼續問道:“我感覺現在列車有點不對,我能不能去前麵探查一下?” 椒月停頓想了一下:“如果你不弄壞我的玩具的話,隨你的便。” “不過如果你要是弄壞了的話,你可是要賠我的。” 軒軼聽完了最後一個字,然後看向錢櫻:“如何,我可以過去了吧。” 錢櫻正在驚訝於軒軼和椒月那不可思議的諳熟程度,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動作,而軒軼擺擺手,示意錢櫻讓開位置。 錢櫻氣嘟嘟地鼓起了嘴,但是她方才已經聽到了椒月的囑托,就算不開心也要照做,她向著旁邊邁出一步,給軒軼讓開了道路。 而正在這個時候,一聲巨響從前方車廂轟然傳來! 軒軼麵色一變,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錢櫻,錢櫻一時來不及反應,便被軒軼抱了個滿懷,又氣又急之間,張嘴就很咬軒軼的右手,可是軒軼的手又厚又硬就像老牛皮一樣,錢櫻用儘力氣,也隻在上麵留下了兩道白印。 而正在這個時候,鋪天蓋地的火焰從前麵車廂湧入,將軒軼和他懷中的錢櫻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