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櫻這才從有些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抬起頭,看到一位宮裝的黑發女子正低著頭睥睨著自己。 錢櫻不由後退了一步,欠身行禮:“見過候風郡主。” 對方看了看錢櫻的禮數,臉上的冰霜方才稍微融化了幾分:“姑且還知幾分禮數,我還以為你這小妮子一朝得勢,便狂得不成樣子了。” “看在我是你長輩的份上,我教你幾句,彆看太子側妃的名聲好聽,說白了不過是在床上以色事人的玩物,太子成年擇婚在即,你也蹦躂不了幾天。” 錢櫻點頭稱是,沒有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 就像她之前教過軒軼的,在奧斯帝國,皇族最大,有第一沒第二,就連四世三相的奧斯本家族都完全無法與皇族相提並論。 雖然說奧斯家族以皇族直係為尊,子嗣稀少,但是並不是說世代皇族都是一脈單傳。 比如眼下,奧斯帝君就有奧斯椒月和奧斯羽生兩個子嗣,而皇位上最終隻能坐著一個人。 但是沒當上皇帝的那個怎麼辦?難不成真的綁起來殺了,就如同在幾千年前在這片大地曾經流傳過的那個殘忍的弑親繼位法一樣,任何一個經過殘酷鬥爭成為新王的繼承者,都會毫不留情地殺死自己的所有兄弟,美其名曰大地上隻有自己的血脈在傳承。 奧斯家族的血脈已經夠稀少了,實在經不起這樣折騰,所以說即使皇位鬥爭的失敗者,基本上也由帝國包分配老婆房子,有理想的帝國也不會禁止你入朝為官,但是大多數都被圈起來當種馬。 而眼前這位候風郡主就是這樣一個種馬產物,她的血脈來自於四代之前的奧斯帝君,距今已經有近兩百年的曆史了,不過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她父親天賦卓絕,最終成了一位洞玄之上的半神,自己的身份方才水漲船高,最終被封為可以自由出入宮廷的候風郡主。 這位候風郡主雖然說手下實權跟當今這兩位公主太子比起來差距不可道裡計,但畢竟是真的的皇族成員,錢櫻曾在小時候見過這位郡主幾麵,由不得有些唯唯諾諾。 不過如果這位候風郡主知道自己現在連以色事人都做不到,又該會如何看自己。 正在這個時候,遠方突然傳來唱聲:“太子殿下駕到。” 錢櫻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就想回避,但是眨眼間軒軼就已經到了麵前,他看了看正處於對峙狀態的二人,再將目光轉向這位宮裝女子,她約莫三十歲上下,因為保養尚佳,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更因為奧斯家族的血脈,雖然稱不上椒月那樣的絕色,但仍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隻是到了她這一代,無論是霓凰之血還是七夕紫蓂都頗為稀薄,已經可以與普通人通婚,畢竟如果說奧斯家族所有的後代都要去找霓凰一族通婚,那就真成了子又生子,孫又生孫,子子孫孫無窮儘的鬨劇了。 一千年下來,霓凰一族就算有再多的人口也經不住這樣折騰。 軒軼沒有說話,隻是用目光逼視著對方。 方才還威風八麵的候風郡主鬢角不由沁出細汗,她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選擇向軒軼單膝叩拜行禮:“候風見過太子爺爺。” 軒軼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可以起來。 錢櫻聽著候風郡主這個有些誇張的稱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是的,候風郡主似乎真的應該給太子殿下叫爺爺,哪怕說候風郡主本人的年紀都快能給軒軼當媽了。 因為在奧斯家族,奧斯帝君憑借其深厚的修為能夠擁有百餘年壽元之外,其他的族人壽命依然非常捉急,更何況蓮隱複生劑這樣的藥品也不是什麼大路貨,可以足量供給,隻有像椒月這樣的直係皇族才有資格無限量獲得。 而這就導致了,雖然說奧斯家族的旁係地位雖然不低,但是比之嫡係,輩分卻低了好幾層不止,畢竟嫡係皇族差不多一百年一代,而到了旁係,基本上三四十年就能夠劃出來一代。 這樣一來,候風郡主需要叫軒軼爺爺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在尋常的時候,在有外人在場的前提下,一般還是會留給年長者一點麵子,不過眼下,軒軼竟然是一點麵子都沒給候風郡主留。 “開心嗎?”軒軼看著站起身來,滿臉通紅窘迫渾身顫抖的候風郡主,輕輕問道。 候風郡主雖然說能夠在錢櫻麵前威風凜凜,但是在真正的太子殿下身前,她隻能低頭說道:“候風知道錯了。” 軒軼笑了笑:“知道錯了,但是不知道錯哪裡了對吧。” 候風郡主滿頭大汗,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我要告訴你的就是,被人羞辱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軒軼輕描淡寫地說道。 直到此時,候風郡主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在這裡所說的話軒軼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由怒從膽邊生,開口說道:“難道太子以為,我連教訓這個小騷蹄子的資格都沒有嗎?” “你當然沒有。”軒軼淡淡說道。 “我會在這裡將太子所說的一切,都如實稟告給陛下。”候風郡主眼見已經頂撞了軒軼,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誰不知道如今的太子殿下就是一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東西,未來的奧斯帝君幾乎已經板上釘釘是月公主了,否則如今的太子宮也不會這樣門戶冷清,哪怕說太子殿下已經回宮住了一個星期了。 而不像椒月的宮中,拜訪的貴客重臣一直絡繹不絕。 就連候風郡主自己,都是被人請動專程過來給這個新冊封的側妃一點下馬威,好敲山震虎太子殿下這尊正神。 誰能想到,如果山剛剛敲響,老虎就跑到自己的眼前來了。 軒軼還沒有什麼反應,錢櫻已經一個激靈。 眼下的太子殿下當然是在為自己出頭不假,但是如今的太子殿下泥菩薩過江,自己都是自身難保,候風郡主雖然說在太子殿下麵前不算什麼,但是她畢竟有個洞玄之上的半神老爹,甚至有麵見奧斯帝君的資格。 眼下是在太子參政的關鍵時刻,如果因為自己的緣故生了差錯,就算太子不怪罪,自己也幾乎隻能以死謝罪。 畢竟現在自己已經是太子的人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思及此處,錢櫻撲通雙膝跪在地上:“一切都是錢櫻的不是,衝撞了候風郡主,還請太子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