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軼將昏睡過去的妖妖攔腰抱了起來,然後踩著灼熱的岩漿一步一步走到堅硬的岩石上,足背上流動的岩石熔液滴落在地上,冷卻結成黑色的石珠。
軒軼將少女赤裸的身軀放進冰冷清澈的地泉之中,看著那些蔓延的青灰色鱗片在地泉的滋養下在少女的身上進一步地縮小脫落,他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回過去頭看向那片已經差不多重新恢複平靜的岩漿之池,看著暗紅色的光芒在其中緩慢地湧動著,他無法想象,方才妖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跳入了這片岩漿中。
她連自己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或者隻是單純地想要和自己一起死去,但是最後卻誤打誤撞地將那塊蘊藏著一滴鳳血的玉牌戴在了自己身上,借助鳳血的力量安撫自己體內暴躁的火焰激流,從而將自己從那九死一生的境地中給拯救了出來。
大概是妖妖自己體內的霓凰之血和玉牌本身保護了她,否則的話,她不要說在熔岩的亂流中來到自己身邊,單單是跳下來這個動作,就可以讓妖妖死無葬身之地了。
但是軒軼隻感覺由衷地開心。
因為至少妖妖還活著。
軒軼不知道如果妖妖真的突然死掉了,自己會不會再做出什麼傻事,甚至說要去大鬨遺忘之城。
也或許他什麼也不會做,隻是靜靜守到這個女孩小小的墳塚邊,守到自己認為需要離開的時候為止。
但是當軒軼發現妖妖還活著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感覺自己得到了一生中幾乎最大的滿足。
似乎隻要能讓這個小女孩活下去,他為此無論付出什麼,都感覺心甘情願。
看著妖妖如今浮在水麵上的安詳睡臉,就好像一朵在水中升起的紅蓮,紅發是蓮花鮮豔耀眼的花瓣,而女孩的小臉則是包裹在花瓣中的雪白蓮蓬。
軒軼從黑鐵之戒中取出一套換洗的黑衣穿上,蹲下身子輕輕揉了揉少女的額頭,然後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他一定會找到救妖妖的辦法的,但在這之前,他先需要打敗落顏,獲得前往遺忘之城的名額。
在軒軼走到黑色石門之前,打算打開緊閉的大門時候,他突然聽到身後妖妖輕微的話語:“軒軼,等等。”
少年回過頭,看到妖妖突然醒了過來,強撐著身體趴在地泉的邊沿,叫住了他。
軒軼絲毫沒有感到厭煩,他快步返回妖妖的身邊:“有什麼不舒服嗎?想吃什麼?或者想讓我幫你做點什麼?”
他輕輕詢問,但是妖妖卻有點固執地搖了搖頭,低下頭將脖子上的玉牌遞給了軒軼,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看著少年。
軒軼同樣搖頭。
是的,通過方才的經驗來看,這個玉牌確實會對他產生不小的裨益,甚至說能夠在接下來對陣落顏的戰鬥中給予軒軼更多的幫助。
但是他不想要。
相比於增加的那些勝算,軒軼更希望自己回來看到一個安然無恙更加健康的妖妖。
妖妖伸出一隻空著的手,向著軒軼伸出,就好像在索求什麼東西,但是妖妖什麼都沒有說。
軒軼隻能蹲下來,將自己的手放在妖妖的小手裡,然後妖妖用另一隻手將玉牌拍在軒軼的手中,用力讓軒軼的五根手指合上將那個玉牌讓軒軼握在手心。
“不要擔心我。”妖妖抬頭看著軒軼的眼睛,認真說道:“我不會死的,我答應過你我不會死,我就不會在你回來之前死掉的。”
“相反,我知道我很弱小,所以我才會變得更想幫你,能夠幫你一絲一毫都會讓我感覺很高興。”
“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事情了,所以請不要拒絕我,好嗎?”
妖妖這樣說道,眼睛眨也不眨,少女的眼中像是藏著夕陽的湖水。
軒軼看著這雙眼睛,點了點頭,然後他攤開手掌,將頭低得更低,好讓妖妖將那塊朱紅的玉牌戴在了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