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月回歸學校生活後,依舊沒法低調,因為宛童和他儼然成了全校矚目的一對。
雖然沒有承認談戀愛,但是兩人的相處就跟情侶似的,簡直就是行走的撒糖機器。
而且,大家很快發現,顧沉月雖然還是不愛搭理人,但是他脾氣總歸是好了一些,就算有人得罪他,他也不會動手打人了,每天還樂顛顛陪著鄭宛童去圖書館,過去凶巴巴的形象蕩然無存。
據說有好幾個經紀公司的人在學校門口攔過顧沉月,想要簽約他當藝人,但是都被拒絕了。
宛童也被記者找過幾次,說是要采訪她關於林智雯和顧沉月的事,她當然不可能答應。
她恨不得這件事趕緊過去,好讓生活平靜下來呢,要是驚動了父母該怎麼辦哦……
周六,宛童又去了市圖書館,顧沉月陪著她來的,但是一轉眼人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圖書館附近的咖啡廳裡,顧沉月略顯拘謹地坐在了一個中年男人對麵,喊了一聲:“鄭伯父。”
鄭父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語氣很是和睦,“小顧是吧,之前我們碰過麵了。”
顧沉月頷首。
鄭父斟酌了一下出聲道,“雖然很冒犯,但是我實在是擔心我女兒,所以我讓學生幫忙查了一下你的情況。”
顧沉月嘴角動了動,目光毫不避諱都看著他,“伯父想說什麼?”
“我見過那麼多小孩兒,還真的沒見過你這樣的,雖然你很多做事手段我不敢苟同,但是我知道那是你不得不選擇的生活方式,說實話,我也有點欽佩你,膽子大,有想法。”
一個半大的小孩兒從初中起摸爬滾打,承擔母親的醫藥費,在她去世後還被針對報複,沒有足夠強大的心靈,根本不可能撐起這樣的人生。
現在單看著那張沉著穩重的臉,他還真的沒覺得顧沉月隻是個剛滿十八歲的男孩兒而已。
顧沉月沒出聲,目光對上鄭父複雜的眼神。
接著又聽到鄭父開口,“童童最近活潑了很多,但是做事還是魯莽,你這段時間……是在保護她吧,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作為一個父親,不忍心看著童童被扯進那樣複雜的生活當中,小顧,你能理解嗎?”
顧沉月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的,但是鄭父明裡暗裡將話說出來,他還是覺得脊梁骨被人狠狠戳了一下。
他居無定所,還隨時可能會被陳駿反擊報複,的確不配擁有平靜和安定的生活。
“我知道了。”顧沉月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鄭父點了點頭,含了一口苦澀的咖啡,對麵男生低啞卻堅定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我會從泥潭裡出來。”
他驚詫抬頭,卻見顧沉月站了起來,黑眸靜靜看著自己,又說了句,“伯父會保留我追她的權利麼?”
鄭父愣了許久,他剛才的話雖然委婉,但是對於任何一個敏感的人來說,都會被他傷到,或許還會仇恨他,但是顧沉月似乎卻沒有放棄的意思。
最終他點了點頭,心裡觸動還很大。
這孩子,是真的不錯。
在顧沉月離開之前,鄭父提醒了一句,“你們都還小,我不希望你們亂來。”
他既然讓人查了他,自然知道他在家裡留宿的事。
一開始知道這事,鄭父也著急憤怒過,但是想著童童在這方麵是個有分寸,於是才能這麼鎮定在這裡跟顧沉月談話。
鄭父這話落下後,顧沉月離開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道,“我一直睡沙發。”
聲音低了一些。
鄭父甚至還看到他耳朵都燒紅了,當即心下覺得無奈又好笑,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莫名地,他對顧沉月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些。
說不準,還真是未來的女婿呢……
被這樣的人看上,他都不知道該感慨女兒魅力太大,還是該說她太倒黴了。
圖書館,宛童準備給顧沉月打電話的時候,他的身影就出現了。
他從旋轉樓梯走上來,手裡還好像還提了……小蛋糕!
宛童看著那logo眉開眼笑,還是她最喜歡的那家店。
兩人去了一樓休息大廳,在藤椅上坐下後,宛童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袋子。
舀了一小口遞到了顧沉月唇邊,“你要不要試試?”
顧沉月張嘴含了下去,甜膩柔軟的觸覺在口腔裡化開。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宛童問。
顧沉月斂眸,“見你買過。”
宛童狐疑地凝著他,他抿了抿唇,低眸去翻看她厚厚的筆記。
她吃了一口蛋糕,聲音含糊地問,“顧沉月,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了?”
顧沉月黑眸看過來,反問,“你覺得呢?”
她曾經看都不看他一眼,將他劃分在另一個和她完全不同的世界裡。
“那你是怎麼認識我的?”宛童不死心又問。
她感覺得出來,顧沉月的確喜歡她很久了,甚至可能在高中之前,但是在原主記憶裡,真的一點兒和他相關的都沒有。
顧沉月,好可憐。
顧沉月靜默凝著她水汪汪的眼眸,嘴角動了動,卻沒說話。
他初中是過得最辛苦也是最狼狽不堪的時候,絕望的時候,他在一條小巷裡攔下了一個女孩兒。
在他拿刀威脅她之前,她主動把所有錢都拿給了他,一雙眼睛噙滿了恐懼的淚水。
那個晚上,那雙眼睛,那顫抖的身影,時常在他腦子裡回旋,讓他備受折磨。
後來他再也沒有做過那樣的事,後來他又見著了那個女孩兒,一開始他想用儘一切方法去彌補她,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想將她攏入自己懷裡。
所以,他害怕提起以前的事,也害怕她知道曾經的自己那麼卑劣。
“如果你遇到打劫,你會怎麼做?”顧沉月忽然問。
宛童咬了一下勺子,想了想,低聲回道,“乖乖把錢交出來吧,因為我肯定打不過的,留著命最要緊。”
顧沉月手掌蓋在她頭頂,輕揉,“以後不要一個人走夜路。”
“世上哪有那麼多壞人?”
“有,你麵前就有一個。”
他聲音低了一個調,有些壓抑。
“我就覺得你很好。”宛童回了一句,又低頭專心吃起了蛋糕。
“你以前很怕我。”
“那是因為不了解你,而且你嚇唬我,還把我鎖廁所……”宛童哀怨地瞪了一眼顧沉月。
顧沉月:“……”他那也是為了她好。
可能……是粗魯了點。
旁邊有個做烏克麗麗的手工店,年輕溫柔的女老板還正在教兩個小女孩兒按著弦。
宛童將蛋糕吃完,忽然起身走了過去,低聲跟女老板說了句什麼。
顧沉月目光追著她,見她跟女老板甜甜一笑,隨後接過了精巧的烏克麗麗。
她在椅子上坐下,纖細白皙的手指在弦上掃了一下,隨後熟練地按起了和弦,伴隨著烏克麗麗清脆的響聲,溫柔悅耳的歌聲也傳了出來。
“Watchthesky,youknowI,likeastarshininginyoureyes……”
是一首甜甜的小情歌。
她一邊唱,頰邊的酒窩也若隱若現,雙眸還凝著顧沉月的方向。
女老板來了興致,拿著手機錄下這一幕。
路過的人聽到甜美的歌聲,又看到唱歌的女孩兒顏值這麼高,於是紛紛停下來圍觀,這樣一來,倒是把對麵的顧沉月給隔開了。
宛童乾脆抱著烏克麗麗起身,也不管旁人的目光,朝著他走過去。
路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挺拔俊美的男生坐在對麵藤椅上,他神情有些驚愕,但是眉眼間都是柔和的色彩。
宛童來到了顧沉月麵前,見他嘴角抿著笑,自己也跟著傻笑了一下,輕輕唱出了最後一句。
“Iknowyouknow,Iloveyoubabe……”
旁邊傳來了拍掌聲,宛童紅著臉將烏克麗麗還了回去,又迅速跑回了顧沉月身旁。
“怎麼樣,我唱得好不好?”
顧沉月各科基礎挺好的,英語水平不低,剛才她唱的歌,他應該聽懂了吧?不會纏著她問喜歡喜歡他了吧?
顧沉月沒有回答,隻是用力將她撈進懷裡,揉了一把。
當然好聽,好聽到他的心都要為她融化掉了。
他沒想到她會忽然給他唱歌,上一次聽她唱歌,是高一入學的時候,她報名參加新生晚會,隻是節目被刷了下來。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去麵試,結果卻沒選上,她的心情足足低落了一個星期。
畢竟是公眾場合,宛童還是要臉的,掙紮著從他懷裡出來時,長發已經被揉得亂糟糟的。
她氣鼓鼓地瞪圓眼睛,顧沉月又輕咳著,伸手幫她捋順了發絲。
因為剛才那一首歌,旁邊的人還有意無意將目光投在兩人身上,看到兩人親密的動作,又是捂嘴笑。
顧沉月從來沒在意過彆人對他的看法,大多數時候,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是充滿嫌惡和鄙夷的。
可是現在,那目光有羨慕,有驚豔,有讚歎。
他低頭親了親宛童的發絲,無聲宣示著主權。
是他的女孩兒。世界第一甜。
宛童摸著發燙的臉,低頭吸了口奶茶,聲音含糊說著,“顧沉月,你知道嗎,我初三暑假學的烏克麗麗,高一想參加新生入學晚會,但是節目沒被選上,我哭了一個星期,後來就是這家蛋糕店,每天送我一款新品糕點,我感動死了!”
原主對這事記憶尤深,她唱歌的水平是有的,但是就是太緊張了,最後才沒選上。
“嗯,老板很好。”顧沉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又挽了起來。
“你在笑話我?”
“不是。”
“那你笑什麼?”
顧沉月凝著她,黑眸熠熠,神情專注認真,“就是覺得你很可愛。”
那時候顧沉月也很窮,但是為了讓她心情好點,他把自己生活費都搭了進去,讓蛋糕店每天變著花樣給她送蛋糕。
宛童不知道這些,但是猝不及防被他誇了一下,喜不自禁,矜持地擰開頭,“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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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童和顧沉月在外麵吃了晚飯才回去,不過顧沉月將她送到了樓下就鬆開了她的手。
“不上去嗎?”宛童疑惑地看著他。
自從那天晚上,她被顧沉月卷進被子然後在沙發上純純地睡了一晚上後,他就上了癮似的,每天都想拐她上沙發。
當然,她果斷拒絕了。
她是很有原則的,可以跟大佬一起約會,但是不能早戀更加不能偷吃禁果啊!
說要高考後,就高考後嘛。
而且她還想怎麼把感化他,一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
劇情裡顧沉月在功成名就後,也輕易拿到了學曆,但是一開始那幾年,免不了還是要受人白眼和暗諷的,說他是從小混混洗白過來的。
顧沉月那麼聰明,說不定高考前最後幾個月努力一把,還能考個好學校呢?
至於賺錢,不急啊。
這些話她沒跟顧沉月說,但是他應該是從她每天拉他去自習的行為裡猜到了什麼。
“嗯,有點事,你乖乖在家裡複習,彆亂跑。”說到最後,顧沉月眼裡仿佛籠罩著一層霧霾,嗓音也低了幾分。
“那你明天還來接我嗎?”宛童歪了歪頭,她知道陳駿的公司被舉報了。
但是陳駿畢竟還有陳家在幫忙周旋,她怕顧沉月應付不過來,又讓陳駿找麻煩。
她還是希望自己能一直和顧沉月待在一起,這樣就不用提心吊膽的。
“接。”許是她眼神裡的依戀和擔憂觸動了顧沉月,他忽然將她輕抵在牆上,低頭吻了下來。
他之前也吻過她,但都是淺嘗輒止。
可是不管是他的身體還是靈魂,都在急切地渴望著她,渴望著能和她融為一體,徹底將她占為己有。
黑夜在慫恿著他,讓他的貪念肆無忌憚地膨脹,他想要的是更多。
“月月……”宛童差點窒息,全身都發軟,最後全靠腰間他的手臂支撐著。
“乖,回去早點睡。”顧沉月頭顱靠在她肩上,在她耳邊低語,那氣息還夾雜著一絲微喘。
“嗯……”宛童覺得脖子癢,縮了縮肩膀。
顧沉月也放開了她,看著她一步步蹭進大門。
電梯裡,宛童摸了摸微腫的唇,臉頰燙了燙。
顧沉月在夜場待久了,對這方麵有時候很放得開,但是真刀實槍上時,卻又純情得要命。
明明是他主動親她摸她撩她,但是每次到最後臉紅耳赤最嚴重還是他,感覺像是她欺負了他一樣。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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