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朋友好像很有錢,勢力肯定也不小。”
餘笙越是放鬆,宛童心裡那口氣越堵得厲害,繃緊了一張小臉兒,她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見她欲爆發,餘笙輕啄她滑嫩的臉頰,含笑的嗓音低沉蠱惑,“放心吧,她男朋友沒錢,還管我要錢。”
“???”宛童不可置信地抬眸,烏黑的瞳仁裡映著兩抹走廊上的壁燈燈光,卻愈發顯得澄澈光亮。
餘笙凝著她,眼底神色微微沉浮,“童童,我找到我父母了。”
“……”宛童緩緩眨著眼眸,下意識順著他的話問,“他們在哪兒?”
餘笙睨著她,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一個弧度,“想去見一下麼?他們就在會所裡。”
宛童有些遲疑,她抓了抓自己的衣角,今天穿得比較正式,女強人的範兒,會不會不太適合見家長?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些忐忑地問,“我這樣可以嗎?”
她現在這模樣,儼然是忘了剛才自己擔憂的事情。
餘笙牽著她的手,嗓音輕啞,“唔,好看。”
跟著他走的時候,宛童又提起了剛才的話題,“你為什麼要給阿姨男朋友錢?是不是他威脅你了?”
“沒有威脅,他隻是……養了我二十多年。”
“???”宛童一頭霧水,茫然地看著旁邊的男人。
平時見她挺聰明的,但是關鍵時刻腦子怎麼轉不過彎來呢?餘笙沒急著解釋,帶著她在一間包廂前停下,伸手去推門。
宛童心思連忙收回來,又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跟著餘笙乖乖走了進去。
這隻是會所裡最普通的主題間,簡單卻溫馨,很適合兩人世界。
一邊是環形沙發區,一邊是四方西餐桌,燭光替代了天花板的過於耀眼的水晶燈,桌前的兩人聽到動靜一同看了過來。
宛童在看到那兩張讓人驚豔的臉之後,臉上盈盈的笑容徹底凝固了
與此同時,她腦子裡也一瞬間想通了。
怪不得阿姨48歲還保持得那麼好,原來她是人魚,30號也是人魚……
不對,說不定阿姨的身份證上的年齡都是假的,餘笙都三十了,阿姨至少也有六十了!
宛童看著她那張美豔的臉,覺得太玄幻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還暗中使力在餘笙背後掐了一把。
狗男人,看她笑話。
餘笙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低聲介紹了幾句。
“童童來了。”最先開口的是黎汀,她捂著嘴笑了笑,“彆怪阿笙,是我自作主張想見見你來著。”
其實就是想看看自己兒子拐來的女孩兒長什麼樣,但是後來她就喜歡上當阿姨了,要不然她真是閒得發慌。
還不如每天花點心思給童童弄點好吃的,順便看一下兒子追女孩子。
可惜了,還沒看多久戲呢,就被戳穿了。
宛童哪裡敢說什麼啊,連忙搖頭,“沒事沒事。”
她腦子裡開始回想,自己在家裡是不是有什麼不得體的行為,然後猛地發現,自己跟餘笙發展的進程,似乎都不是什麼秘密了……
刹那間,她更加生無可戀了,臉上隻有保持著機械的弧度。
餘九俊臉上也掛著和善的笑容,他朝她招手,“坐吧。”
宛童坐下後,餘笙就到了她對麵坐下,本來的兩人燭光晚餐,好像一下子變成……家庭聚餐,將浪漫氣氛都打破了。
餘九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將一個盒子拿了出來,遞給了宛童,言簡意賅,“禮物。”
宛童受寵若驚,連忙將錦盒接了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
紅色綢緞裡,四枚古錢幣安安靜靜躺著……
三個億。
宛童腦子裡第一時間跳出來的是一串串的零。
宛童看著餘九那張年輕到不行的臉,一聲叔叔艱難地滑了出來,“……叔,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餘九掃了眼盒子裡的古錢幣,沒有一絲心疼,“送給親家的。”
宛童:“……”
桌子下,黎汀踢了一腳餘九,餘九眨了一下眼,改口道,“給未來親家的。”
宛童:“……”
黎汀瞪了餘九一眼,拍了拍宛童的手背,“沒事,收著吧,反正拿去拍賣的也是他,錢也是阿笙給的。”
宛童:“……”
全程,她都像個吃瓜觀眾一樣,難以消化自己遇到的一切。
餘笙迎上她眼神,也格外無辜。
宛童手裡托著盒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於是隻能暫時放到一邊。
期間她打量了一下餘九,他的瞳仁竟是透著一抹淡青色,這樣一雙眼睛曾經出現在她的記憶裡。
他就是當年那個抹去了她記憶的人魚……
兜兜轉轉,原來都是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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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童沒呆多久,就先離開了。
她沒要餘笙送,想自己靜一靜,就讓他陪自己父母去了。
她回到車上,鄭君見她神情恍惚,便問了句,“學姐,直接回家嗎?”
“嗯。”宛童點了點頭。
鄭君發動車子,貼心地將空調調高了一些。
回到嶽家也不過二十來分鐘,在大門口的時候,車子卻被攔了下來。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頭發花白,帶著黑邊框眼鏡,學術氣息很重。
他明顯是衝著宛童來的。
宛童覺得他有幾分眼熟,下了車聽到他的聲音後,才想起他是陸蘊的舅舅,張謙。
“童童,我找陸蘊,你有沒有辦法聯係他?”
“張叔,陸蘊他不在家?”陸蘊中午的時候來找她吃飯,但是她在忙,他就一直賴在她辦公室裡,下午才走。
張謙搖頭,長歎了一口氣,神情沮喪頹靡,“他在躲我。”
宛童十分好奇,領著張謙先進了門,讓人上了茶後,她才問,“張叔,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張謙眼神裡儘是疲憊,嘴裡歎出了一句,“我是陸蘊的爸爸……”
宛童:“!!!”
“陸蘊說,你知道他是半人魚的身份了。”張謙看著宛童開口。
宛童輕點頭,然後從張謙的嘴裡又聽到了一個故事。
張謙年輕時偶遇了一個美麗的女人,跟她相識相愛,生下了陸蘊,誰知道她竟然是人魚,生下的孩子雖然像是人類,但是愈合能力很強,五感出眾,於是他就開始研究采集兩人的血液樣本,做一下研究和記錄。
後來人魚女人因為不適應陸地生活過世了,張謙醉心研究事業,照顧不了自己的孩子,於是將他過繼給了自己無法生育的妹妹撫養。
宛童聽完後,還是沒明白,“陸蘊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
張謙歎了口氣,“可能吧,我實在不配當一個父親。”
宛童皺了皺眉,覺得哪裡違和,這時候,旋轉樓梯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聲冰冷而詭異的笑聲。
沙發上兩人一同看去,昏暗的階梯上,陸蘊扶著扶手慢慢站起身,俊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眼神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溫度,“張謙,你是飛回來找死的麼?我說過的,再見到你,就殺了你。”
張謙沒想到陸蘊就在這裡,神色微驚,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陸蘊,你說話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有外人在,他總不能動手吧?
宛童站起身,看著兩人沒出聲,畢竟是父子兩的事情。
【童童,上次屍屍入侵餘建係統的時候,還獲取了一份隱藏資料,是關於陸蘊的。】屍屍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
【傳給我看看。】
【嗯。】
宛童接收完隱藏資料後,臉上的震驚才微微收斂。
陸蘊知道自己不是陸家的孩子,但是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張謙會是他父親,直到前段時間,他在張謙的研究室看到了一份關於人魚的研究資料,上麵甚至還記載了一個女性人魚從受孕到生下半人魚的詳細事宜。
上麵有她和半人魚的照片,血液樣本分析,人魚天賦測試記錄等等。
女性人魚最終因為身體虛弱而亡,嬰孩的記錄也停了,整份記錄被張謙鎖在保險櫃裡,剛好陸蘊發現了。
女性人魚是他媽媽,半人魚嬰孩是他,那個致使女性人魚受孕的,是張謙。
隱藏劇情裡,陸蘊因為這份報告,親手殺死了張謙,從此也開始了自己手染鮮血,罪惡的一生。
他接手陸家企業,繼續資助研究室,也成功掩蓋了張謙死亡的消息,他發展黑暗產業,掠奪了好幾個專門研究人魚的實驗室,將所有抓到的人魚送上實驗台,和人魚一族的矛盾徹底激發,最後被餘笙給滅了。
可是如今,陸蘊心理或許發生了某些變化,他沒有殺死張謙,而是選擇了逃避。
所以現在,張謙才找到了這裡。
而張謙剛才所說的,明顯不太符合她接收到的隱藏劇情。
他明明是在人魚受孕前就開始研究了,也許背後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反正那個人魚的死,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否則陸蘊不會那麼憎恨他,還有人魚。
此時,在陸蘊靠近時,張謙明顯是恐懼了,眼神閃爍了幾分。
“陸蘊,我們要好好談談。”
研究室沒有了資金援助,所有項目都進行不下去,他不得不跟他好好商量。
但是陸蘊卻仿若沒聽見,他手裡把玩著一把瑞士軍刀,哢哢的聲音讓人耳膜發癢打從心底裡滋生寒意。
看著他唇邊那滲人的微笑,宛童有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在她開口阻止之前,陸蘊手裡的刀子已經捅進了張謙的腹部,他甚至還睨著那湧出來的傷口,輕聲低喃,“談,在你斷氣之前,繼續談。”
“陸蘊!”宛童的叫聲,讓陸蘊皺眉看了過來。
想到自己身上和手上都沾了血,他冷聲道,“轉頭過去,再看我挖了你眼睛。”
下意識地,他心底升起了一絲後悔,不該讓她看到這一幕的……
但是也就那麼一瞬間而已。
宛童心裡暗罵了一聲,衝著他吼道,“陸蘊,你瘋了,你在我這裡殺人!”
陸蘊眨了眨眼眸,抽出了紅刃,看著張謙倒在地上,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淡淡說了句,“我會幫你處理乾淨。”
“那也不能殺人!”宛童看了眼張謙的傷口,他還沒昏迷,但是傷口還在湧著血,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救。
她顫著手叫救護車時,陸蘊躲過了她的手機扔到了一邊,黑眸固執地凝著她,嗓音冰冷無感情,“我說了,我會幫你處理乾淨。”
宛童看著他染血的手,眼睫劇烈顫抖,肩膀也縮了縮,整個人後退了一步。
這個人不像是她認識的陸蘊。
陸蘊指著地上的人,沒有表情地陳述著,“沒有什麼跨種族唯美的愛情,他是個強/奸犯,為了製造出我,他強.暴自己的實驗品,我出聲後,有無數次差點死在實驗品手裡,因為她說,半人魚生來就該被掐死。”
是的,實驗品連名字都沒有,但是那份資料詳細記錄下了她的行為和話語。
所以,他是不被期待的,他是強/奸犯和實驗品的罪惡之果。
宛童彎身撿起了手機,陸蘊上前來,嚇得她連忙往後退。
陸蘊見了她的反應,臉上漫上了一層陰霾。
“陸蘊,不管怎樣,我不希望你手裡沾染血腥,你想報複他,不是隻有這個方法……”
宛童的話被陸蘊打斷,“不要說什麼讓法律來製裁他,他研究的是人魚,這事你以為能見光?童童,你太天真了,你就不怕連累那你那些人魚朋友麼?”
他說完,看向了玄關處。
幾道身影快速接近,宛童背後也抵上了讓她安心的溫熱胸膛。
她發涼的手掌被那人握進了掌心,連帶著染血的手機也被他拿了過去。
“餘笙……”
“彆怕,童童。”耳邊那道低沉醇厚的嗓音,成功將宛童安撫好。
她轉過身,餘笙也用手臂將她環緊,嚴嚴實實護在胸口前。
目睹這一幕,陸蘊胸腔中的憤怒之火卻莫名地被撲滅了,另外一股難言的滋味在心頭竄動。
餘笙目光從宛童身上移到了陸蘊臉上,語氣微沉,“陸蘊,你若是長點腦子,就不該要了他的命。”
張謙在基因工程方麵小有成就,回國後就被不少人盯著了,多少都想挖他,他在嶽家出事,根本就隱瞞不了很久。
陸蘊沉靜下來,聞著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一陣作嘔。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剛才,是他衝動了。
“死不了。”這時候,餘九從昏迷的張謙身邊離開,語氣冷淡地說了三個字。
黎汀掃了眼客廳中三個小年輕,說了句,“彆打架,有話好好說。”雖然她挺喜歡當住家阿姨,但是大半夜的也不想收拾殘局啊。
餘九握著她的手,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陸蘊,“半人魚,你真蠢,要是對童童溫柔點,哪裡還有我家小子什麼事?”
宛童本來沉重的心情,聽到這話後,頓時又哭笑不得。
餘笙額角隱隱跳了幾下,無言看著自家父母離開,而對麵的陸蘊皺著眉,眼底的陰鬱之色散不開。
他也感覺,自己好像徹底失去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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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被餘笙的人送走了,陸蘊像一隻大狗狗一樣可憐兮兮蹲在宛童房間門口,但是因為武力不敵餘笙,被他強硬丟了出去。
宛童衝了一下身體,全身的酒氣和血腥味好像才散去,她乾脆又在浴缸裡泡了起來。
餘笙不請自來,在她浴缸前停下腳步,喚了一聲,“童童……”
宛童掀眸,烏黑的眼眸濕漉漉的,小臉被水蒸氣蒸得粉嫩粉嫩的,小嘴兒一張,嬌軟的嗓音就傳了出來,“你怎麼進來了?快出去!臭流氓!”
他身上隻圍了浴巾,耳根發紅,一看準沒好事。
餘笙輕咳一聲,彎腰將手撐在了浴缸邊緣,帶著蠱惑意味的嗓音問了句,“童童,想不想摸摸人魚的尾巴?”
宛童:“……不想。”啊啊啊啊,想看!
但是,她遏製住了內心的渴望,嚴肅地搖著頭。
“哦。”餘笙應了一聲,然後邁步踏進了浴缸。
宛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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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童八歲的記憶裡,見過餘笙在水中妖冶蠱惑的模樣,那藍色的鱗片在燈光下甚至呈現出由淺至深的金芒。
此時此刻,餘笙在她麵前又變成了那副模樣,小時候他就漂亮得雄雌莫辨,現在分化性彆後,屬於雄性的氣勢就明顯了,清雋的麵容如經雕琢,滾動的水珠刻畫著他身上每一塊力量賁張的肌肉,荷爾蒙氣息在狹小的空間裡混著水汽彌漫開,他腰下的尾巴潛藏在水中,閃爍著粼粼金光。
宛童看著有些出神了,餘笙甚至晃動了一下尾巴,碰觸了一下她腿側,有點涼,她沒忍住,伸手碰了一下,手感意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