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豆豆在去報名的路上表現得十分“近鄉情怯”, 他不停撇頭看窗外,唇抿成線又鬆開。
虞亭覺得好笑:“豆豆, 怎麼了?”
江豆豆抓了把頭發:“沒什麼媽媽。”
他不說, 虞亭也不追問, 她轉頭和江求川聊起彆的。
過了兩分鐘, 江豆豆果然沒憋住, 他一手拽著虞亭, 另一隻手扯著領結,緊張兮兮:“媽媽, 豆豆穿這個會不會太幼稚?”
江豆豆今□□服是他自己挑的一套襯衫配小領結加背帶褲,看起來像個小紳士。知道兒子有包袱,虞亭不光自己說一大通表示讚同, 還拉上了江求川和司機:“爸爸和司機叔叔覺得幼稚嗎?”
司機在開車, 透過後視鏡看:“不幼稚,特彆帥!”
江求川漫不經心地幫兒子正了正領結,一本正經:“幼稚是形容三歲小孩, 豆豆已經五歲了,怎麼會幼稚?”
要不怎麼說是父子,江求川這話一下說到江豆豆心坎裡去了,江豆豆臉上開笑, 忸怩著身子:“豆豆也這麼覺得。”
江豆豆努力想端出一個五歲成熟大男孩的樣子, 車門打開, 他眼睛一亮,麻溜跳下車往前跑, 胖藕段似的小胳膊小腿在做機械運動,他扯著嗓子大喊:“劉明!玫玫!”
虞亭幫他報完名再在沙堆裡找到他時,他一屁股坐滿沙,正刨沙刨得正歡。虞亭走進,江豆豆從沙堆裡驀地拔出一個恐龍模型,舉著衝她跑來,嘴裡大叫:“媽媽快跑,恐龍來了!”
他一頭撞進虞亭懷裡,虞亭順勢抱著他,沾了一身沙子。他咯咯大笑:“媽媽,我剛剛在劉明放過臭屁的沙子裡打了個滾。”
虞亭:“……”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江求川,擠眉弄眼要將江豆豆遞給他。江求川手握成拳擋在嘴邊咳了聲:“我去趟洗手間。”
江豆豆還在四處聞自己,納悶說:“剛剛特彆臭,怎麼現在不臭了呢?”
身邊走過帶女兒報完名的家長,小女孩一身公主裙,左手拉著爸爸撒嬌,身後背著公主書包,乾淨又可愛。
虞亭被懷裡還在供著身子像小狗似的聞來聞去的江豆豆拉回神誌,當場開始懷疑人生。
在兒子不解的聲音裡,她好像聞到了點什麼……
下午的晚飯在蔣齡那吃,好久沒看到大孫子,蔣齡給他早早準備了一大桌零食,全都是他平時愛吃的。
江豆豆眼裡幾乎是迸發出精光,猶如看到稀世寶藏。他吞了口口水,從桌上的零食裡拿了兩樣,戀戀不舍:“豆豆吃兩個就行了。”
“怎麼了豆豆?”蔣齡看著大孫子,這隻比他平時的分量多一點而已。
江豆豆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他仰起頭看奶奶:“豆豆很久很久以前就答應過媽媽要少吃零食。”
他眼睛撲閃撲閃,滿臉上都是經過痛下決心後的認真。
廚房沒多久將菜做好,一家人吃著飯,難得的其樂融融。餐桌上,沒有人提起虞亭即將要出國這件事,蔣齡讓大家多吃點魚湯,這魚是江勝昨天特地去釣的野生淡水魚,肉質細膩口感好,特地等一家人齊了一起吃。
江豆豆十分捧場,直誇好吃。
飯後散了兩圈步,蔣齡去廚房切水果,虞亭起身幫忙。外麵電視的聲音傳來,蔣齡將泡過的紅提一顆顆洗淨,水流衝在她手上,她帶著點笑:“豆豆喜歡吃魚,以後再有了我讓人做好送過去,如果求川工作忙,我就去接他回來吃飯。”
蔣齡沒直接說什麼,卻無形中告訴虞亭,她會照顧好江豆豆,讓她放心。
虞亭將手中洗好的水果瀝乾水後擺在盤子裡,她轉頭看向蔣齡,真誠說:“媽,麻煩你了,謝謝。”
蔣齡當即肉麻地擼了把手臂,她看了眼虞亭:“都是一家人,哪來什麼麻煩不麻煩。大家都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我就很滿足了。”
她轉過頭念叨:“到了那邊,替我向你媽媽和外婆問個好,也彆忘記發個消息過來給我和你爸保平安。”
虞亭應著:“一下飛機我就給你們報平安。”
蔣齡點頭笑:“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有想法是好的,我和你爸都支持,到那邊好好照顧好自己,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嗯,好。”
一家人在江豆豆開始打哈欠時準備回甌海彆墅,臨上車,江勝與虞亭隔著一步的距離,他向她搖搖手:“回去吧,到那邊保重身體,有事給家裡打電話。”
虞亭轉頭,第一次深深望向江勝,這個平時不大言笑的男人:“謝謝爸,您也注意身體。”
江豆豆開學後,白天大段時間被空出來,虞亭在忙出國到那邊以後的事。每天放學回來就能看到放在角落裡已經排放好行李,江豆豆更像一塊口香糖似的黏著虞亭不鬆手,好幾個晚上,成功把虞亭從江求川手中搶了過來。
兩人在虞亭床上睡,床躺三個人稍顯擁擠,江求川隻能回自己床上睡。虞亭甚至好幾次聽到他給人打電話,連聲催促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做好送來?
虞亭沒忍住攔著嘴偷笑,江豆豆心大沒發現,他爸爸每晚看著他,臉都快黑成碳了。偏偏他一張稚嫩孺慕巴巴看著爸爸,江求川一肚子火沒地方發。
好幾次虞亭坐到江求川床邊想說兩句話寬慰他,他一見虞亭來,馬上將手中手機倒扣在被子上,臉上倒滿是隨意,讓人懷疑不起來。
他的黑臉一直維持到虞亭走前一天,江豆豆已經霸占虞亭的第N天。江求川比平時提前兩個小時下班,比江豆豆放學的時間都還早一個小時。他接虞亭出門,她以為要先去幼兒園接江豆豆放學,但看車的方向又不像是:“我們不去幼兒園?”
江求川笑了聲,漫不經心:“去幼兒園乾什麼?江豆豆已經這麼大了,離開媽媽一晚上就不能自己吃飯睡覺?”
他伸手覆蓋在虞亭手背上,一句話將虞亭所有的話打回肚子裡:“慈母多敗兒,不能慣著他。”
虞亭:“……你說得對。”
小小年紀當個媽寶兒子確實好,如果長大成媽寶男,那真是讓人頭痛了。
“那我們去哪?”虞亭接著問。
江求川抿嘴沒做聲,似乎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車七拐八拐在市中心一家十分有名的網紅餐廳前停下。
一下車,江求川探尋的目光似有若無從虞亭身上劃過,虞亭秒懂,當即十分捧場地拍手:“天哪,太浪漫了,我們是在這裡吃晚餐?”
江求川站定,看她浮誇風十足的演技,一陣陣頭疼。
“夠了,進去吧。”
兩人走進去,餐廳裡沒有人,見兩人來,服務員當即走上前,將兩人引到全場位置最好的一張長桌前坐下。
使者穿著貼身的白襯衫、黑馬甲,他低眉斂目:“江先生,都已經按您交代的準備好了,要現在上嗎?”
江求川點頭,侍者轉身離開。
按照交代的準備好了?交代了什麼?江求川還提前做準備了?
虞亭一肚子疑問。
沒一會兒,餐廳裡驀地開始響起鋼琴曲,一個不知道從哪走出來的男人正坐在鋼琴前,慷慨激昂地彈奏著。
接著,菜一道一道上桌,味道怎麼樣不知道,但擺盤上能看出來下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