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這些年我也看過,完全沒必要。”韓玉泉拚命推拒。
“話也不要說得太絕,”醫生最看不慣這些動不動放棄自己的小年輕,忍不住開口,“你年齡也不大,將來的前途正好,理論上總是有足夠的機會恢複的,西醫方麵治不好,不如去看看中醫,我記得京都就有幾個老中醫特彆擅長這方麵。”
韓玉泉眼圈微紅:“手剛斷的時候我找過幾家,都說沒什麼辦法,有的說或許祝家祖傳的中醫能救一下,但是祝老爺子已經很久不給人治了。”
“祝家?”卿欽把這兩個詞又念一遍,“示兄祝?”
“是的。”韓玉泉回答,與文裡一同投去疑惑的目光。
“沒什麼,就是好奇問問。”卿欽就是想起他那小組裡倒是有個姓祝的,信口一問,倒也沒什麼把握,乾脆轉移話題,“按之前他說的,你們之前有什麼恩怨?”
“本來就是,”韓玉泉說起話來咬牙切齒,“現在這位老板姓範,原本是我爹的大徒弟。”
卿欽和文裡默契地對視一眼,意識到這恐怕牽涉到什麼經典的狗血家產爭奪。
事實證明,生活有的時候比藝術還要狗血荒誕。
這位範老板學藝不精,但是一張嘴抹了蜜似的,把師傅哄得服服帖帖。讓韓父對之視如己出,甚至提出韓家菜館也有他的一部分。
韓玉泉也覺得這位師兄雖然天賦不行,但是對他極好。
尤其是早些年,他母親早逝,父親忙於事業,韓家又是世代單傳人丁單薄。韓玉泉幾乎是這位師兄一手帶大,心裡已經把他視做親大哥。
然而就是在父親重病的時候,這位一直是老好人的老大哥,終於露出凶狠的獠牙。
一方麵,他作為一門的大師兄,長袖善舞,常常在嚴苛的師父教育手下弟子的時候為他們解圍,又善於使用一些小恩小惠,在門內的聲望遠遠超過孤僻的韓玉泉,可謂是一呼百應,一念之間便可撼動韓家的根基。
另外一方麵,在市場經濟的衝擊下,名聲不顯不善營銷的韓家菜也一度迎來蕭條期,這位大師兄在外拉來投資,推動收購韓家菜館,自己
也一躍成為股東之一。
這一事把固執的韓父氣得進了icu,也讓在外求學的韓玉泉匆忙趕回,回歸路上突發車禍,右手受到重傷。
他拖著尚未好全的病體去韓家菜館要討個說法,範老板依舊撐著偽善的麵孔,一把鼻涕一把淚跟他說收購人居心叵測,轉頭邀請他進入後廚。
韓玉泉手還在休養期,便強行開始擔負起顛勺之類的重任,影響恢複留下病根,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家。
那時他還太年輕,哪裡知道有的人早已和魔鬼做了交易。設下陷阱,當著韓父老朋友的麵揭發他貪汙受賄,克扣食材等事,又假惺惺地說看在父親的麵上放過他一馬,隻是再不許他踏入廚師行業。
話說到這裡,韓玉泉已經是泣不成聲,淚水從他臉上流下,眼底已經燒起仇恨的火焰。
“後來呢?”
“我在旁邊的小飯館裡做服務生,”韓玉泉垂頭喪氣,“心裡咽不下這口氣,便去他們家拉客,動不了他們的根基,也能惡心他們一把。”
這倒也是可憐人,文裡動了惻隱之心:“當時他拉來的資金是?”
韓玉泉沒好氣:“牧氏創投。”
文裡尷尬地摸摸鼻子:“卿總,牧氏……”
“我記得,牧氏是個龐然大物,今年投資場上有很多大動作,”卿欽似乎也陷入沉思,看樣子這家餐館也不是那麼好搞倒的呀。
“是的。”文裡還打算再介紹幾句,就見到他們小卿總眼中燃起了鬥誌。
這位年輕的總裁彎下腰,和意誌消沉的廚師對上視線:“既然他們這麼對你,你有沒有想過堂堂正正的報複回去?”
“什麼?”韓玉泉心跳如擂鼓,難不成這位是想……
“這樣吧,你先來我們公司食堂做段時間大廚,不能動勺,指導他們做飯也行,這樣你就有了一堆廚藝高超的徒弟,”卿欽情緒激昂,如同傳銷組織的頭頭,“我可以替你聯係國內甚至國外的醫生為你治病,還可以出錢投資你成立一家私人餐館,然後你帶著徒弟們堂堂正正地逼倒韓家菜,讓姓範那個混蛋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變得一文不值!”
真是的,這樣說也太中二,韓玉泉心裡嫌棄著,卻有一簇希望的火苗悄咪咪的燃燒起來:“真的嗎?”
這還能有假?
先挖一個廚子來,天天有好吃的,簡直日子都有奔頭了!
之後再開一家高檔餐館,選用最優秀的食材,開出最平價的價格,然後以卵擊石般和背靠大山的大餐館正麵剛,這就是一場經典的燒錢戰。
“當然如此,”卿欽掏出孟助理的電話遞給他,“隻要你願意撥打這個電話,你可以獲得一筆無上限的投資。”
韓玉泉接過名片,雙手握緊成拳,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沒有等他回答,卿欽先帶著文裡離開,畢竟還是要回去趕口熱飯吃,害。
而文裡心情複雜,他看著車前座小卿總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換一個人做出這樣的投資決定,他都要覺得這個人太衝動太天真。但如果是小卿總來做的話,這種可怕的魄力反而彆有一番魅力。
正如他之前投資自己的動漫,也如現在投資一家餐館。
大概這就是足以讓他折服的天才的氣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