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榮友正在整理學生名單,按照許諾把那個幸運兒挑出來,看著這位幸運兒的成績,心情頗佳。
經過這一輪的風味物質分析,整理出來的落選名單上多出七寶的青年係列。他那個老對頭可算是再一次被他打落塵埃,值得喝酒慶祝一番。
沈廣啊沈廣,這麼多年以後,你還是要敗在我手上一次。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大門被人敲響,他還以為是哪個學生:“直接進來。”
“榮友。”說話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正是他的老師唐老。
“老師你怎麼來了?”錢榮友大吃一驚,急忙站起來迎接他的老師,這一站起來便見他老師身後跟了黑壓壓四五個人,都是酒類行業頂尖。
他心頭一跳,不祥的預感壓在頭頂:“這是……”
唐老眼底已經充滿失望,他一開始是相當看好這個大器晚成的弟子的,誰知道他竟然做出這種舉動:“有人舉報你操縱比賽結果,組委會已經成立了調查組。”
“誰說的?我沒有做。”錢榮友也是第一次這樣操作,自知必然有披露,然而此時還是選擇抵死不認,“我和這裡任何一款酒都沒有利益衝突,何必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唐老開始質問不過是為了詐他,看著他言之鑿鑿,心中也升起一點疑惑,或許真的不是他弟子所為也莫可知。
他身後的人也是如此想,略略和緩神色:“錢教授,既然你問心無愧,不妨讓我們調查一番。”
又有人說道:“畢竟這件事牽扯到大會聲譽,我們還沒有報警,打算私底下解決,你儘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還沒有報警,這句話讓錢榮友鬆了一口氣,便也更加理直氣壯:“舉報我的,有什麼證據?”
“我們收到一份音頻。”其中一人開口,把音頻播放出來,裡麵就是他那天在私人酒館的對話。
錢榮友立時記起那天那個服務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多管閒事的人。
他心中溢滿怨恨的毒液,臉上卻不顯露分毫,甚至還無奈地歎氣,搖了搖頭:“我們隻是討論他兒子的學業問題,在座的各位應該也有過這種人情請托吧,畢竟要收個合心意的學生也不容易。”
有幾人麵麵相覷,顯然是信了。
裘教授不依不饒,他還記得自家兒子這段時間為這款酒愁差點禿頭,都跟自己搶霸王洗發水了:“那麼視頻上你的動作怎麼解釋?”
視頻也播放出來,錢榮友更加詫異,難怪那天到後來外麵出現響動,恐怕是那個該死的服務生為了拍到最好的角度轉動身體,才不小心被發現。
好在雙方都知道,這是不可訴諸於人口的事情,一問一答非常的隱晦:“我之前給他兒子做了一份卷子,成績不算太高,跟他講講而已。”
倒也能自圓其說,畢竟錢榮友身價不低,其餘幾位評審也無法動粗,場麵一時僵持下來。
唐老到底還是信任徒弟的:“既然問不出什麼來,就還是動用技術手段吧。”
“把這些天動過的記錄一個個查一查,尤其是那位分析員的,”裘當開口,“除此之外,但覺得檢測出現問題的七寶再送一份樣品來。”
“不可,”某位古板的評委說,“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我們現在封鎖消息就沒有任何意義,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我們花國第一次承辦大賽就出紕漏?”
聽了後麵的話,他又歎氣:“我最近怕是招了彆人的眼。是我對不起大會,讓大會聲譽蒙羞。”
錢榮友最近在競爭某個大項目這件事情算是人儘皆知,要說被人以不當手段抹黑檢舉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這一句話以退為進,調查組也沒有繼續逼迫,轉而催促技術組繼續檢查異常。
為了避免走漏風聲,這次調查隻請了一名技術員,麵對的數據卻不算少,最艱難的是,在第一輪名單出來之後,數據庫發生意外,有一部分數據已經丟失。
這一點倒是在錢榮友的意料之中,他早就預料到假如有朝一日事發,記錄必將會被人調取,私下裡麵便去下載了幾個工具軟件,動作略顯生澀地破壞了數據庫,為進一步調查製造不少難度。
隻是這樣還不夠,數據有可能會被恢複,而且,他的同謀不見得能抵得住一次又一次問詢的壓力,錢榮友露出焦躁之色。
由於這次出現的意外,七寶方和大賽組委會開啟了一次會談。
雙方訴求不同。
七寶提出提供新的樣品,讓大賽方再次測試。
大賽方自然不可能同意,且不說這一次的視頻不能作為決定性證據,再給七寶一次測試機會也是對其他參賽者的不公平。
這場談判陷入僵局,裘教授有心想要繼續周旋,也不得不避嫌閉嘴。
卿欽全程就負責坐在那裡充個門麵,聽得腦殼嗡嗡疼,半靠在椅子上,神情凝重,周身陰雲密布。
不過就算他不說話,也如同禦駕親征,鼓舞起員工們的士氣,讓他們摧鋒陷陣,步步緊逼,咄咄逼人。
組委會的人在談判休息期間,也不由得感慨:“難怪七寶能做得這麼大,這商人自助比較精打細算的功夫是沒落下。”
他旁邊的人也心有餘悸地點頭:“其實我最怕的倒不是言辭鋒銳步步為贏的兩個助理,而是他們默不作聲的卿總。”
“是啊,果然不愧是年紀輕輕一手建立七寶的總裁,光是坐在那裡的氣勢就很可怕了。”
出來上個廁所恰巧路過的卿欽:?
真是從天而降一口大鍋。
他這腳步一停,也被聊閒話的幾人注意到,他們手忙腳亂,直接打翻了即將要送進去的一堆咖啡,神色惶惶然要哭出來一般。
卿欽扶額:“你們去找個阿姨把這裡清理下,有什麼好怕的?”
這幾位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跑了。
倒是卿欽不想那麼快回到烏煙瘴氣的談判室,回去衛生間一找,果然看見幾把拖把,便乾脆做好事就順手拖個地。
錢榮友的境遇卻是越來越不好過。
他之前這一套手法可以說是粗糙,無人追究的時候尚可,一旦發現端倪,真相便被人抽絲剝繭般挖出來。
先是他的同夥,這位分析人員還是繃不住心理防線,很有點坦白從寬的樣子。
如果隻是有人承認也還好,尚且有抵賴的餘地,更關鍵的證據在於處理數據庫的技術人員傳來的好消息,這個數據庫是用工具軟件破壞的,留了點手,給一定時間就可以恢複之前的訪問記錄。
局勢明顯緊繃起來,原來評委組還帶有一絲對他的尊重,並沒有對他的行動多加限製,現在卻已經派人跟在他身邊,這些人的神情裡也開始漸漸多了點鄙夷。
錢榮友知道,他現在就是在垂死掙紮,唯一的辦法隻有想辦法破壞決定性證據,隻要不能夠把他錘死,吊銷資格並終身禁止踏入酒類行業,他將來還有翻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