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是亮起紅燈,20個小時之後,恢複綠燈。
醫生滿臉疲憊地戴著口罩走出來,看?一?眼密密麻麻坐在門外的人群:“誰是家屬?”
“我是。”樓泉在眾人的注目下第一個站起來,之?前他和卿欽就做了公證,成為對方的意定監護人,“情?況怎麼樣?”
“暫時穩定住了,不過傷到了大腦,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也請做好醒不過來的準備。”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睜大了雙眼,卻足以讓所有旁觀者察覺到他身上陡然升起的無法比擬的悲愴。
那是心靈上所有的建築都被莫可抵抗的巨力一?口氣掀翻的過程,那是天崩地裂山河顫抖,那是岩漿橫流洪水漫地,是一切一?切的毀滅,是歸於寂滅。
樓泉嘴唇張開又合上,幾度失聲,最後終於說出話:“好,我知道了。”
他們也終於見到搶救出來的卿欽,隔著ICU的玻璃窗。
這位一?手築造起一個巨大商業帝國的青年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而容貌精致,仿佛沉浸在一個美好的夢境之?中的小王子。
如果不是他此刻毫無生氣得如同雕塑一?般的話。
在這場事故之?中,坐在後排的人幾乎毫發無傷,樓泉僅僅在猛地撞向前排的時候劃破了額角,緊接著就意識到事故的發生,立馬撥打了急救電話,隨後下車,從已經完全變形的車頭之?中把卿欽拉了出來。
或許還是晚了一?點。
樓泉想著,如同行屍走肉坐回椅子上,深深地深深地埋下頭去,然後傳出細微的哽咽聲。
老樓總第一?次沒有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隻是如同所有人一樣沉默地坐在那裡,然後一隻手放在兒子的背上。
他不可能不懂這種心情?,在十多?年前的那一場意外裡?,在許許多多?個半夜夢醒的晚上,他已經嘗儘喪妻之痛。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卿欽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蔚藍的天空,明淨無雲。
他翻個身掙紮著爬起來,渾身僵硬,卻沒有多?少疼痛:不對勁啊,這回應該有人叫救護車了啊。
一?邊疑惑著,他看?向周圍。
“喵—
—”一?聲淒厲的貓叫響起。
卿欽驚恐地躍起,在地上翻滾三圈,砰的一?下撞到紙盒,勉強停住身形,顫巍巍站起來,盯著自己毛茸茸的小jiojio。
這個地方像是一個小巷,不是剛剛出車禍的十字路口。
自己的手也不再是手,看?樣子像一隻貓爪爪。
他轉過爪爪,看?著粉色的梅花,艱難抑製住自己想要舔一?口的**,冷靜分析現在的情?況:一?回生二回熟,現在這個樣子極有可能是又穿越了,還穿到了一?隻貓身上,看?樣子是狸花貓。
就是不知道是死了穿的還是活著穿的。
狗男人……
卿欽搖搖腦袋,耳朵抖了兩下:不管了,現在先去調查一下周圍的情?況,確認是不是還在原來的世界再說。
隨後,他就看見一?隻小蝴蝶抖著白色的翅膀輕輕飛過來,落在他的鼻尖。
好想……好想……
白色的蝴蝶一抖翅膀,輕盈地向遠處飛去。
卿欽控製不住本能,後腿一蹬就追著蝴蝶撲了出去,一?路越過紙盒,竄上牆沿,飛奔過公路,終於在最後時刻,縱身飛躍,將?這小東西完美撲在掌下。
拜倒在本喵的梅花爪下吧!
不對,卿欽理智回籠,發現自己追著小蝴蝶,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看?周圍環境,一?邊是荒草和下水溝,另外一?邊是磚紅的牆,上麵有著一?根根尖刺。
他覺得有點眼熟,不由得放下獵物,圍著圍牆一?路小跑起來。
不一?會兒他就停在了正門前,仰起頭看向景觀石和上麵巨大無比的金字。
七寶?
不是後麵的七寶工業園,是一開始交到他手上的即將破產的七寶廠!
怎麼回事,一?年前,七寶廠就已經停止生產,正在裝修之中,即將會被改造成為七寶博物館,成為一個旅遊景點,絕對絕對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
模糊的預感出現在卿欽腦海之中,隨後他就聽見身後傳來一片喧嘩聲。
變成貓之後格外敏銳的嗅覺,讓他聞到了極其濃烈的酒味和煙味,渾身上下的毛都不自覺地炸開。
卿欽扭過頭,便看見十幾個地痞流氓,說說笑笑的走來,他們手裡?都提著一?桶紅油漆,毫不猶豫地就往牆
上潑。
艸,在我麵前毀我的廠子,膽子也忒大了。
卿喵毛發炸起,瘋狂哈氣,縱身一?躍就撲到了一?人手上,對著虎口惡狠狠咬下去。
那人尖叫一聲,丟下紅油漆桶,瘋狂甩手,卿欽在掉牙之?前及時鬆口,在地上靈巧地一個翻身,及時脫戰。
這幾個地痞流氓也沒想到好事會被一隻貓敗壞,立刻罵罵咧咧地走過來,就要把這隻貓捉住。
卿欽戰鬥經驗豐富,靈巧的在十幾個人的圍堵之間,利用敏捷優勢來回跑動,逮到機會就給彆人的腳腕子啊,虎口啊狠狠給上一?爪子一?嘴。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這幾個地痞流氓身上都掛了不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