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小姑娘翻了個身,原本好好地放置在身側的手臂突然伸出被子,放置在了側臉旁邊。
細細的呼吸噴撒在蛇身上,近在咫尺的白嫩側臉在枕頭上壓出微紅的印子,隨著這有規律的呼吸聲,悲喜交加後的邪神終於緩緩合上了眼眸,安靜地守護在她身邊。
“嘖,便宜那條□□熏心的大蛇了。”宇智波鼬彆過臉。
小烏丸慢悠悠地笑了笑,不可置否地說道:“但這是姬君的決定不是麼?”
小姑娘偷偷地將袖子放下來,遮住偷偷溜到她手腕上的小蛇身影,這樣可愛的小動作,他們可沒有一點錯過呢。
過了一會兒,眼看著小姑娘睡得越發香甜,看起來是不會再醒過來了。宇智波鼬站起身,斜睨著眼睛,聲音不輕不重道:“便宜占夠了吧,你也該從晴身上爬起來了,八岐大蛇。”
細長小蛇慢慢從女孩的手腕上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帶著冷血動物的殘忍與冷漠,看得人心頭發慌。
然而宇智波鼬可不怵他,同樣報以冷酷的笑容,少年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嫌棄,“若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早在你對晴伸出不軌之手的時候,我就將你斬斷,做成蛇乾泡酒了!”
八岐大蛇:......如此熟悉的話語。
你們彭格列的人對蛇未免也太不友好了吧!?
將天叢雲劍留在女孩身邊守護,八岐大蛇冷哼了一聲,從小姑娘身上移開的視線,落在宇智波鼬身上,就變得有些危險起來。
宇智波鼬可不管他這表情氣質,非常淡定麵癱臉地帶路到會議室門口,推開後,找了地方坐下。
“哦呀,真是等、候、多、時、了、呢。”三日月宗近微笑著說道。
一旁的加州清光抖了抖,忍不住偏過頭和大和守安定悄悄話道:“三日月殿下這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安定你看像不像他每次搞死審神者的時候的表情?”
“......”大和守安定微微一笑,歪頭道:“其實我也搞死過很多審神者呢,在‘我’眾多的記憶中。”
加州清光:......
紅眸小馬尾打刀默默閉嘴,是了,他身邊這個可是被稱為不安定大魔王的存在啊!之前在和室裡默默擦刀,一副‘八岐大蛇那廝來了我就首落了他’的表情,嚇死刃了好嗎?!
想到這裡,加州清光默默抓住他的手,用眼神瘋狂暗示,你可千萬彆衝動啊!咱們審神者能不能救回來,就全靠那家夥了啊!等到審神者回來以後,安定你想怎麼首落我絕不說二話!
沒錯,在場所有刀劍的中心思想就隻有一個——
審神者必須要救,八岐大蛇用完就丟。
嗯,就是這麼冷酷無情的雨守作風。
八岐大蛇哪能看不穿他們這些小心思,不過他也並不在意。倒不如說,如果他們中有刀劍願意冒頭做一些衝動的事情,反而會讓他得逞。
他口袋中安靜地放置著一枚展翅的橙色寶石指環,那正是在晴‘死去’那一刻,隨著彭格列大空指環一同掉落在地上,隻有他能夠看見的瑪雷指環。
而在戴上這枚指環的一霎那,八岐大蛇便得知了晴不斷穿越時空的真實目的。
她為了瑪雷指環的主人而來,所以這枚指環注定隻能有他一個主人。
為此,八岐大蛇可有可無接受了瑪雷指環的請求,也順勢同意了齊木楠雄那看起來荒唐不已的‘多做好事’的要求。
他身處於汙泥之中,但若是為了光明,願意去成為她心中正直善良的神明。
【神明都是從人們的願力中來,為滿足人們的願望祈福人世吧?】
狹長冰冷的眼眸中濃鬱的殘酷冷漠斂去無蹤,八岐大蛇笑了笑,如果是晴的祈願,那麼他必定身披戰甲,為她斬棘披荊。
——他隻願意,成為一個人的專屬神明。
“試探的話就不用再多說了,也不用再開會說什麼,反正,你們也對此——”他輕聲笑了笑,上挑的眼眸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無能為力。”
仿佛還嫌落在自己身上的死亡視線不夠多,男人手指間捏著一枚戒指,微笑著說道:“六個守護者現在隻出現了三個,現在晴無法出現,找尋到其他世界的守護者一事,也同樣由我代勞。”
他一字一頓,居高臨下道:“你們,沒用了。”
事實上,在八岐大蛇心中,無論是宇智波鼬還是這堆刀劍,亦或者是之前出現的齊木楠雄,都是無用之人。都隻會拖累他的晴,讓女孩一次次地為他們籌謀,一次次地為他們奔波,一次次地至自己於危險之中。
他看向隱藏在一堆刀劍中的髭切,輕聲嗬了嗬,這粘人的家夥,真是陰魂不散!
八岐大蛇雖然說得直白,卻也並非毫無道理,但是他顯然偷換了概念。
因為如果他不是瑪雷指環選定的下一任主人,那麼即使是曾經可以與天照比肩的邪神,也對此無能為力。
這並不是因為力量的弱小或者強大,隻是一種宿命,讓他恰好做了這個‘吻醒公主的英雄王子’。
“其實我並不在乎什麼有用沒用啦,反正在下流浪這麼久才找到的主人,才不可能你說一說就放棄咧。而且這個有用沒用,也並不是你說了算的吧?”
小龍景光伸了個懶腰,頗有些落拓瀟灑地笑道,“我可是姬君的刀劍。”
——任你說什麼鬼話,老子當你是放屁!
所以說,像這樣的男人真是太討厭了!
八岐大蛇當然也沒能指望幾句話就讓一堆粘人的刀子精主動放棄爭寵,但是說出這話的是有著晴最喜歡的金發的刀劍,便讓他非常不爽,想要給某些狐狸精刀劍剃個光頭。
“嗬,愚蠢的男人。”宇智波鼬打眼一看就知道他眼神幽深,沒想好事。那落在山姥切、髭切、博多、小龍景光等人身上的視線,和當初看待鳴人的簡直一模一樣地,喪心病狂!
然而他根本不會明白,晴真正喜歡的,是擁有漂亮閃耀溫暖靈魂的金發,而不是一個空洞的發色。
正所謂,漂亮的容貌千篇一律,但是好看的靈魂卻是獨一無二,正是這個道理。
“小晴快要睡醒了,你能不能不要磨磨唧唧的,冬眠沒睡醒嗎?”宇智波鼬毫不留情地懟道。
八岐大蛇:“...嗬嗬,晴什麼時候會醒,我自然比你清楚。”
為了以防萬一,他可是留下了七個□□在晴身邊!
“嘛,不過浪費這麼多口舌與你們,也不過是在說廢話。”八岐大蛇笑了笑,“明日我與晴去平安京取回力量,至於爾等,嗬!”
他說完,便猶如一陣灰色的煙霧般消散在原地。
髭切微微怔神,平安京啊,這可真是,久違了啊。
第二天。
八岐大蛇抱著軟軟的,臉上帶著好奇的小姑娘,因為小團子活潑可愛的童言稚語,即使身處這樣一個散發著‘神明虛偽惡臭氣息’的時代,八岐大蛇的心情也還算尚可——
如果他們身後這群粘人的跟屁蟲可以滾遠一點就更好了!
“那裡就是京都了咩?”小團子趴在他懷裡,指著不遠處的城門欣喜好奇地問道,“爸爸和媽媽帶我參觀的京都,是現在的京都嗎?”
八岐大蛇不再去管那群粘人的守護者們,搖搖頭,溫和笑道:“大概是不一樣的吧。人類的曆史總是非常短暫,一個時代的興起,到另一個時代的更迭,這其中便會有權力中心——譬如京都的更迭改變。”
小小晴好奇地看向他,伸出短短的手指,夠到他的眼角處,認真地說道:“人類的曆史短暫,但是每個人的生命卻很漫長。在漫長的人生中,也會有很多不會改變的東西。”
“哦呀?”八岐大蛇頗有些驚訝,不過隨即一想,這不正是晴的特質麼——總是在你以為她很傻很愚蠢的時候,說出一鳴驚人的話語,做出一針見血的決定。
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天真,但是在八岐大蛇眼中,這樣複雜的單純卻更比那純白的靈魂,來得更加可愛與耀眼。
八岐大蛇換了一個話題,也換了一個稱呼,指向那城門口處,問道:“小小姐看見那裡了麼?”
小晴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點點頭。
男人眼神悠遠,笑道:“吾便是在那裡,遇到了十六歲的你。”
——遇到了八岐大蛇的劫。
小姑娘對一切未來的自己所做的事情都非常好奇,聞言不由得追問道:“我和您是怎麼相遇的呢?”
那個受人欺負的少年,在不見天日的拳打腳踢中,看到了一縷鑽入心間的亮光,在得到救贖的同時,也飲下了毒藥——對惡念叢生的邪神最為致命的毒藥。
晴並不是一個純白的人。
若真是那樣魯莽天真,不諳世事的善良,八岐大蛇不會念念不忘,更不會不惜放棄計劃也想要得到她。
若是用來形容的話,大抵就像是在他墜入陰界前看到的初日冉冉升起的天空。鎏金淺橙的晨光緩緩地驅散最後一絲黑暗,從天邊升起,照耀一整個大地。
雲霧散開,風吹草動,生機勃勃,帶著一切尚未可知的神秘悠然,好像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能在此生根發芽,落地成花。
“你隻是出現,便照亮了我一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