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為防萬一,最重要的戶部與兵部,他還是牢牢握在手中。
畢竟天家人毫無真心可言,即便是女兒傾心,他也得為她,為沈家留下一條後路。
即便已是年前的事了,但如今想起女兒心悅太子之事,他仍覺得太陽穴都氣得突突跳動,忍不住伸手重重摁了一摁。好半晌再抬起眼來時,目光中卻已有了旁的思量。
他緊緊注視著自己的女兒,不錯過她麵上任何一絲神情,彆有深意地問道:“棠音,你心悅太子兩年。如今,隻因這一場夢,便信了?”
沈棠音一聽這話,一張瓷白的小臉轉瞬便紅到了耳根子。
是啊,她怎麼就信了?
明明皇後娘娘反複說過,心悅一人,就要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無論如何,都不生出半點猶疑。
可她確實是動搖了,那懷疑就跟生了根的植物似的,在她心裡瘋長,野草一般燒都燒不乾淨。
她忍不住了,終於小聲開口:“其實,也不全因為這場夢
魘。還有一樁事,和裝披帛的那個紫檀木匣子有關。”她頓了一頓,目光遲疑又害怕:“我在上麵聞到了剛染上不久,卻又被衝洗得極淡的女子香粉味,還有……血腥氣。”
的確是極淡極淡,像是用沾了水的帕子反複清洗過,若不是她那時方自夢魘中醒來,神思緊繃到草木皆兵的地步,應當也不會留意到這一點點微渺的氣味。
她這句話一出口,沈厲山的麵色立時變了。
自家的女兒他最是了解不過。
棠音自小便尤為喜愛帶香味的東西,年歲稍長一些,請了啟蒙的女師父後,更是日日央著師父在落課後教她一些品香、製香的技巧。
經年累月下來,在製香一道上,可算得上是整個盛京城裡的翹楚。
不管是用料複雜的香粉,還是在熏爐裡燃儘了的香灰,經到她手裡,隻需輕輕一聞,便能把配料原原本本地複原出來。從未有過錯漏。
她說那有匣子上有香粉味與血腥味,那便是有。
而更耐人尋味的是,太子在朝臣麵前,素來是一副憂國憂民,日日醉心國事,不近女色的姿態,以至於偌大的東宮裡連一名侍女都無,除了侍衛,便是宦官。
既沒有女子,這香粉味從何而來?
至於血腥氣,那更是引人深思。
沈厲山以指尖重重叩了叩花梨木的桌麵,下了決斷:“這幾月中,若非皇後親下懿旨,你便不必再度入宮,也不可令旁人知曉此事。你隻需暫且避開太子,為父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不入宮,便不會撞見太子。
不知為何,這個認知令她隱隱有一絲如釋重負之感。
隻是心念微轉,方落下的心複又高懸起來。
她想起了李容徽。
金風漸起後,盛京城裡一日冷似一日,他身上傷病交織,殿內沒有炭火厚衣,天頂上又是那麼大一個窟窿,服侍的下人還懷有異心。
他可如何熬過這個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