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以戰養戰的法子。
而此刻,李容徽也淡聲開口:“若是父皇仍對銀兩的來源存疑,大可差人重走一次賑災之路,若在這一路上,還能遇到成了氣候的路匪,那兒臣自當認罪伏誅。”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若是徐皇後在場,便該收手,想個法子將此事圓轉過去。但偏偏李行衍卻是個年少氣盛的,好容易有了能夠置李容徽於死地的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棄,便又咬牙上前道:“即便賬冊是有人蓄意構陷,那皇弟又要如何解釋強迫災民上前線與亂軍對陣之事?”
李容徽輕瞬了瞬目,慢慢開口道:“兒臣確實曾在北城征兵,但從未強迫。願意入伍者,所得軍餉,兵器,口糧,與賑災士兵無二。至於死傷慘重——”
若不上報如此慘重的死傷,他又如何將憑空消失的那一波人瞞下,暗中帶回京城?
他自然不曾將真相說出,隻輕抬唇角道:“這些民兵半路入伍,行軍對陣上自然不能與朝廷官兵相比,死傷慘重些,也是尋常。”
他說著,又自袖袋裡取出一錦盒,讓伏環再度轉交給成帝:“盒中是民兵入伍時親手寫下的生死狀,若有不會寫字的,便由旁人代寫,自己摁上手印。還請父皇過目。”
伏環接過錦盒,在成帝跟前小心打開,一張張取出給成帝過目。
成帝隻看了幾張,便厭煩地揮手讓他退下。
既民兵是自願入伍,並非強迫,還簽下了生死狀,那便是生死由天,即便死傷慘重些,也至多隻能說李容徽不擇手段,行事狠厲,卻終究不能定罪。
“父皇——”李行衍麵色蒼白,仍不死心,還想上前。
可還未開口,成帝便已怒斥道:“你還嫌不夠丟人?給朕滾回東宮閉門思過!”
李行衍身形微晃,卻終究不敢再觸怒成帝,隻得青白著麵色,躬身退下。
李行衍一走,這一場戲便也該散場。沈厲山一道盤算著該什麼時候將李行衍派死士截殺李容徽的證據放到成帝案前,一道拱手告退。
成帝便也疲憊道:“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便都退下吧。”
話音剛落,卻有一人目光閃爍,心中一橫,往前一步,對寶帳後成帝的方向行了個道家禮,撚須道:“貧道淩虛,聽聞聖上一心向道,卻多年苦無進益。今日機緣所致,特來獻一良方,助陛下早日位列仙班。”
此人正是淩虛道長。
他前幾日派去鄴城盯著災情的道童已於晌午飛鴿傳書回來,說是一大早鄴城就鬨了蝗災,現已亂成一團。
既然李容徽所言為真,他不能失去這個絕佳的機會。
成帝對此半信半疑,便將視線轉到了與淩虛入宮的李容徽身上。
李容徽迎著成帝的視線,淡聲答道:“兒臣在北城時,便久聞淩虛道長盛名,前幾日回城,幾次差人拜訪,終於求得一見,得了淩虛道長一卦,卜的是天災**。”
他微停了一停,又繼續道:“道長曾言,五月初五,鄴城有蝗災。兒臣不信,約道長今日再來和敬茶樓,想當麵對證。”
“不曾想,派去鄴城探聽民情的隨從還未回來,兒臣也未來得及前去茶樓,便隨急詔進宮,不得已之下,隻能將道長一並帶上。”
成帝也不信有如此玄妙之事,皺眉對伏環道:“去將今日鄴城的折子拿來。”
伏環應了一聲,緊步下去,不多時便又回殿躬身道:“回陛下,鄴城的折子皆在此處,沒有蝗災的。”
成帝臉色微變,正要問欺君之罪,倏然外頭一名小宦官急急自外跑進殿來,跪在成帝跟前叩首於地,將一封折子高高捧起,顫聲道:“陛下,鄴城蝗災。這是剛到的急報!”
既是急報,那除非是未卜先知,預先遣人在鄴城通風報信,否則,必不能在這折子上達天聽之前,提前得知。
成帝想通其中關竅,將要出口的怒斥生生卡在了喉間,泛紅的雙目圓瞪。
半晌後,竟連鞋履也不穿,急急自寶幔後出來,不顧君王之威,一把握住淩霄道長的袍袖,焦切道:“道長真乃神人!還請務必留在宮中,為朕傳道授業,朕,許卿以國師之位!若日後能有所進益,必不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