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終不悔(1 / 2)

一群侍女們麵麵相覷,終是不敢逆沈相的意,隻能一股腦地湊過來,半拉半勸地將棠音往書房外帶。

棠音也知道父親正在氣頭上,再忤逆他隻會適得其反,可也怕父親真的堅持要將李容徽發配邊關,慌亂之下,隻得將視線落到了自家哥哥身上。

沈欽無聲地歎了口氣,走到棠音身邊,背過身來擋住了他人的視線,以隻有兩人可以聽聞的語聲輕聲道:“你先回去,這裡由我看著,不會出什麼大事。”

棠音遲疑一下,還想再說些什麼,父親的視線卻已落了過來,厲聲道:“還不快帶她回去!”

話音落下,旁側的侍女們遲疑一下,也都紛紛伸了手過來,要來拉她。

棠音沒了辦法,隻能最後將視線往李容徽身上落了一落,便隨著眾侍女,走出了書房正門。

槅扇在她身後吱呀一聲合攏,隔絕了裡頭的響動。

耀目的日光自琉璃瓦上傾瀉下來,讓棠音略有些不適地輕闔了闔眼。

一旁的抄手遊廊上,兩道熟悉的嗓音一同響了起來:“小姐——”

棠音睜開眼來,見遠遠兩道身影提著裙裾向她跑來,轉眼便到了跟前,正是檀香與白芷。

白芷心直口快,牽著她的袖口急急道:“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沒傷到哪吧?”

她說著,視線往棠音身上一落,一雙圓亮的眼睛霎時便睜大了,好半晌才強自壓低了嗓音,顫聲道:“小姐,衣服,這身衣服——”

棠音也低頭看了一眼,這才想起來,自己穿的是昨日李容徽帶來的衣服,便輕聲答道:“之前那一件弄臟了,交給嬤嬤們浣洗去了。”

她說著,麵上便有紅暈轉過。畢竟李容徽抱著她在夜色中穿行了一路,身上的血跡自然也沾到了那件鮫綃羅裙,在月白的底色上顯眼得不行,一回來,便偷偷交給了浣衣的嬤嬤。

但這話落到旁人耳朵裡,卻全然不是這個意思。

白芷的麵色猛地煞白了。

而檀香站得遠些,不曾聽見兩人的話,隻捂著胸口憂切道:“小姐您回來就好,快隨奴婢來吧。夫人正在房裡等你。”

“母親?”棠音沒想到自己的一時任性,竟將整個相府都給驚動了,一時也有些慌亂,隻低下臉輕應了一聲,加快了步子往遊廊上走去。

待拐過兩座廊角,棠音的閨房便在眼前,跟著她來的那些侍女們也略鬆了一口氣,紛紛福身退下,隻留下白芷與檀香二人與棠音一同打簾進去。

隨著槅扇開啟,棠音甫一抬眼,便見到了正坐在玫瑰椅上的薑氏。

今日的薑氏仍舊是穿著一件素淨的月白色上裳,搭一條深藍色鎖銀邊的八幅馬麵裙,滿頭烏發盤成簡單的椎髻,隻以一支玉簪固住,看著與往日裡沒什麼分彆。

但隨著棠音走近了一些,便看見薑氏那張溫婉的麵孔上帶了幾分肅重,秀眉微蹙,眼下是兩團脂粉都掩不去的青影,像是也熬了一夜。

“母親。”棠音走到她跟前,心虛地低垂著臉,輕輕喚了一聲。

“嗯。”薑氏仍舊蹙著眉,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抬目對一旁的檀香與白芷道:“你們去外間守著吧。”

“是。”檀香與白芷也能察覺到此間氣氛凝重,連步子都刻意放輕了些。

隨著槅扇再度一響,棠音才知道兩人是出去了,而薑氏也在此時開口,素手指了指麵前的一張椅子,輕聲道:“棠音,你且坐下。”

棠音低垂著臉,小聲應了一聲,規規矩矩地在自己母親跟前坐下,將一雙柔白的小手疊放在膝上。

薑氏的視線從她的發髻開始,一點點往下垂落,將她周身都深看了一遍,這才疲憊開口:“你昨夜去哪了?”

棠音疊放在膝上的手指略有些緊張地收緊了,好半晌才蚊呐一般開口:“去了客棧。”

“與七皇子一起?”薑氏蹙眉又問。

棠音被自己母親問得耳緣微紅,隻低垂著臉輕輕點頭道:“是。”

薑氏一雙秀眉鎖得愈緊,視線也落在她身上這件明顯不屬於相府的衣裙上,語聲中多了幾分嚴厲:“你的衣服呢?”

“昨夜裡弄臟了,交給浣衣嬤嬤拿去洗了。”

這句話她方才剛答過白芷,此刻薑氏再問,便也很快答了出來,沒有半分遲疑。

但她卻沒看見,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薑氏的麵上卻愈發是白了一層,指尖也有些顫抖,好半晌才歎出一口氣來:“你這是鐵了心要嫁他了?”

棠音聞言微微一愣,旋即也明白,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該有所隱瞞,便隻紅著一張小臉,蚊呐一般輕輕開口:“昨夜裡,七皇子問我,願不願意做他的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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