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等不及了!若是讓她喊人你我都沒有活路!”那宦官陰惻惻地看著她,伸手就要抓她的衣襟:“反正就這麼一會,淹不死人的!”
眼見著那鷹爪般枯瘦的手指就要沾到她的衣領,棠音一張瓷白的小臉霎時褪儘了血色,驚聲道:“李容徽——”
話音還未落線,便聽耳畔風聲一厲,方才還麵目猙獰的宦官目光倏然一僵,繼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那水榭裡的女子見勢不對,想要逃走,還未跑出幾步,一枚石子飛射而去,正打在她頸上的穴道,連一聲驚呼也為發出,便也軟倒在地。
而棠音的身子微微一輕,被帶進一個清冷雪鬆香氣的懷中。
李容徽微俯下身,緊緊擁著她,在她耳畔低聲安撫:“沒事了,都過去了。”
棠音整個身子都埋在李容徽懷中,隻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素手緊緊攥著李容徽的袖口,長睫顫抖,猶自驚魂未定。
好半晌,才在李容徽的安撫中緩緩定下神來,抬目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宦官與宮女,攥著李容徽袖口的手愈發用了幾分力道,顫聲道:“他們是想推我下水。”
李容徽輕輕將她有些微涼的手指攏進了掌心裡,目光落在地上的兩人上,眸底有暗色一閃即逝。
旋即,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夜色中又有兩人匆匆而來。
前處的,是一名容貌尋常的男子,著一身宦官服飾,正是李容徽的暗衛。而其後,則跟著一名天水碧羅裙的女子,因一路的疾走而微微有些氣喘。
棠音愣了一愣,瓷白的小臉上立時鍍上一層紅釉,忙自李容徽懷中抽出身來,慌亂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裾。
而這一轉眼的功夫,那兩人也已緊步走到了水榭之上。宮燈的輝光落在其後那女子麵上,照出一張略施脂粉的清秀容顏。
“陸姑娘?”棠音沒想到來的會是她,倒是輕愣了一愣。
“沈姑娘?”陸錦嬋也是微微一驚,旋即目光往倒在地上的宦官與宮娥身上一落,眼底更是多了幾分探究。
不待她再度開口,李容徽已牽過棠音的手,將小姑娘從水榭欄杆邊帶離,又一抬眼,看向暗衛。
暗衛會意,對陸錦嬋冷聲開口:“陸姑娘想求的前程,就在此處。就看你敢還是不敢了。”
陸錦嬋環視水榭中一圈,又緩緩將視線落在了漆黑的水麵上,慢慢抬步,立在了欄杆前。
夜色中,水麵細波微湧,像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陸錦嬋麵色微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帶得腕上的鳳血鐲子撞擊在她纖細的腕骨上,輕微一聲響。
她緩緩將視線落在那鮮豔如血的鐲子上,一張清秀的麵孔上,漸漸透出幾分決絕。
繼而,不等棠音開口,她已經閉上了眼,大步往欄杆前走去。
‘嘩啦’一聲,是人體入水的響動。
暗衛見狀,立時高聲道:“來人啊,沈姑娘落水了——”
棠音微微一驚,還未抬起眼來,便覺自己身子一輕,卻是被李容徽橫抱而起。
“此地不宜久留。”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遠處倏然有火把亮起,如長龍蜿蜒而來。
一聲聲宦官尖利的嗓音如烽火,層層於夜色中傳開,震醒了大半個沉睡的宮廷:“沈姑娘落水了——”
李容徽緊緊環著她的腰肢,身形展動,迅速往水榭外掠去。路過倒在地麵上那名宦官的時候,他目光一沉,隨意於他手背上踏過。
‘哢啦’一聲手骨斷裂的脆響,混在雜亂的腳步聲,與眾人的慌亂的嗓音中微不可聞,甚至沒能驚起他懷中的小姑娘。
“陸錦嬋——”棠音的目光仍落在遠處漆黑的水麵上,隻焦切開口:“她會不會——”
“她不會死。”夜色中,李容徽語聲篤定,迅速帶她飛掠至一座假山後,借著夜色將彼此的身形藏下。
而仿佛像是在應和他的話語一般,遠處陡然傳來宦官們的尖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落水了,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