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裡, 燭火搖曳。
許是有心腹高媽媽守門的緣故, 屋子裡的主仆兩人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
“夫人, 四小姐出嫁了,您現在也該放心了,三小姐那頭隻要穩住就可以高枕無憂。”
孫媽媽笑著說道, 要說誰最樂意看到阮溪早早出嫁,非孫媽媽莫屬。
隻要阮溪嫁到溫家, 以後爆出絕育藥的事, 誰會知道是誰下的, 說不定大家都懷疑是溫家後院某個心懷不軌的人下的毒手。
“真是便宜四娘那個丫頭片子了,要是早知道三娘被個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我也不會狠心給四娘下絕育藥,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幸好老天爺站了我這邊, 讓四丫頭早早出嫁。”
張氏對阮溪一個庶女能高嫁到溫家頗為不甘和膈應,但和自己以及娘家的名聲利益比起來不值一提。
提心吊膽這麼久, 張氏終於可以放心了。
門外的阮三娘整個人如遭雷擊, 麵容陰沉扭曲,差點沒咬碎一口白牙。
真沒想到她的便宜母親竟然早就知道她占了她女兒的身子, 她還傻乎乎的覺得張氏對她非常好。
張氏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察覺的呢?
阮三娘陡然想起三月份去雲華寺上香時張氏曾對慧元大師說要給她做一場驅邪法事。
隻是當時慧元大師為她說話,張氏也沒有深究,她覺得自己逃過一劫就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看來她真是太天真了。
肯定是那個時候暴露的,還有張氏讓她撿佛豆一事, 肯定也是故意的。
阮三娘想到自己傻乎乎的以為張氏是真的為了她好,臉色極為難看。
明明上一世張氏就沒有發現她換了個人,怎麼這輩子就突然被發現了呢?
也有可能發現了,隻是沒有表露出來。
阮三娘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該死的,她上一世竟然被張氏騙了一輩子。
阮三娘額頭青筋直跳。
這時,屋內再次傳來孫媽媽的聲音。
“夫人,四小姐的事咱們不用再擔心,三小姐就要入宮為妃了,您多和三小姐培養感情。”
“確實該好好培養感情,隻要將那個冒牌貨握在手裡,才能好好為我的大郎鋪路,誰叫她占了三娘的身子呢。”
張氏的聲音極為冷酷。
還想要算計她?
門外偷聽的阮三娘氣炸了,占了張氏女兒的身子又不是她願意的,她也是身不由己好不好。
明明是她的女兒命薄。
阮三娘憤恨的握緊拳頭繼續偷聽。
“可恨那次的刺殺竟然沒有要了冒牌貨的狗命,若不然,我怎麼會提心吊膽。”
屋內的張氏咬牙切齒恨恨道。
轟的一聲!
阮三娘的腦袋一片空白,雙目瞬間染上猩紅,幾欲睚眥欲裂,刺殺,那次的刺殺……
她永遠忘不了那種奪命狂奔,命懸一線的感覺。
原來……原來竟然是張氏出的手,她想要她的命!
可笑的是,她回府後竟然傻了吧唧的抱著張氏哭訴。
錯把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當母親。
阮三娘雙眸噴出仇恨的怒火,恨不得現在殺了張氏!
幸好她還殘留了理智,原本想著這回過來和張氏商量怎麼算計四妹。
誰知會被她聽到這樣一個大秘密。
阮三娘壓製住渾身暴怒的氣息,急匆匆離開正院,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暴露馬腳被張氏不管不顧滅口,離開前,她特意吩咐看到她的下人不要將她來過的事說出去。
阮三娘剛離開,高媽媽解手回來了,絲毫不知她離開的空隙發生了什麼。
張氏和孫媽媽也不知阮三娘來過。
阮三娘一回到院子就看到兩個老皇帝派到她身邊的女護衛,心裡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之前她還想著抱四皇子和未來太後這兩條金大腿,現在看來還不如抱老皇帝的大腿。
她腦子裡有用的東西很多,更彆說她還有治愈係異能這個保命大殺器。
張氏既然已經知道她不是原主,還對她下殺手,她不好好回報她一番怎麼行,阮三娘相信,隻要她有極大的利用價值,哪怕張氏爆出她的身份,老皇帝知道她是孤魂野鬼,也會保她。
阮三娘心裡恨極了張氏,她要張氏身敗名裂,臭名遠揚。
四妹隻是她報複張氏的道具,反正四妹中了絕育藥的事以後都會爆出來,她隻是提前曝光而已,還可以考驗溫公子對四妹的感情。
至於會不會影響她自己的名聲……
阮三娘冷冷一笑,哪怕她名聲儘毀,老皇帝都不會介意。
時間緊迫,她明天奉上滑輪的製作方法請老皇帝派人收集證據。
以前她還顧及張氏,現在她要狠狠的報複張氏,對庶女下絕育藥,派人刺殺自己嫡親女兒,就這兩條罪狀足以讓張氏毫無翻身可能。
至於會不會影響渣爹以及阮餘文下半年的科舉考試,阮三娘不在乎。
反正誠意伯府的人又不是她真正的家人。
……
翌日清晨。
溫庭洲如往常一樣早早醒來,瞅見懷中睡得香甜的阮溪,眼神柔和,抬手輕柔的拂開她臉頰邊的發絲,指腹移到阮溪微翹的唇角邊,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阮阮也不知做了什麼美夢,在睡夢裡也浮著笑意。
溫庭洲不由想起兩年多前雲華寺的初遇,那時的阮阮調皮又大膽,對當時十分狼狽的他,連他的容貌都沒有看清就說救命之恩讓他以身相許。
嗯,現在他確實以身相許了,阮阮卻遺忘了那段記憶。
溫庭洲隱隱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