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冰冷的機械合成聲響起,但是韓非卻沒有分心去聽,他的全部注意都放在了電視屏幕上。
那個詭異的動畫還沒有演完,屏幕當中,由人體拚合成的怪物仍舊站在沙發的後麵。
小人已經被分屍,房間裡到處都是血跡,怪物在殺戮之後並沒有釋懷,它的樣子似乎更加痛苦了。
裂開的皮膚下麵,幾張人臉相互撕咬,魏有福和阿美剛剛找回的一絲人性似乎又要消散。
韓非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剛才沒有被怪物拖走完全是因為魏有福和阿美影響了怪物。
如果代表魏有福和阿美的那兩張臉受傷,或者再次失去理智,那他下次仍舊要麵臨死亡威脅。
“現實中死去的人在遊戲裡出現,他們現在的狀態我也弄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還保留著部分以前的記憶,至少魏有福和阿美能夠理解我的話。”
看著電視裡痛苦的怪物,韓非強忍著回頭的衝動,輕聲說道:“本應幸福快樂的生活被那個變態殺人魔毀了,所以你們想要複仇?”
韓非說的這其實是一句廢話,隻是將那怪物的表現用語言概括了起來,但實際上這句話卻可以拉近韓非和怪物的距離,同時適當的轉移仇恨。
造成一切悲劇的不是無辜的韓非,也不是同樣為受害者的魏有福和阿美,而是那個殺害他們的人。
韓非雖然沒有學過心理學,但是他因為嚴重的社恐曾多次去看心理醫生,他清楚記得某位醫生的牆壁上貼有這麼一句話——放下自己的世界,去接受彆人的世界。
想要安慰遭受過痛苦的人,那就不要把痛苦的定義局限在自我所能理解的範圍內。
因為自己沒有遭受過,所以彆想著用自己的思考方式去交流,一位好的心理醫生這時候會做的事情是耐心傾聽。
韓非本人並不懂這些,他隻是覺得自己和某位醫生相處時,對方這樣做讓他感覺更加的舒服,所以現在他就把自己定位成了那個醫生。
在淩晨三點多的凶宅裡,在人體拚合成的鬼旁邊,他選擇做一個背對怪物的傾聽者。
他看不見怪物醜陋恐怖的模樣,隻能聽到那痛苦的聲音。
“你應該在這裡呆了很久……”
韓非回憶著腦海裡那位醫生說話的技巧,根據對方的心理活動,給予最貼心的撫慰。
慢慢的,電視屏幕當中的動畫發生了改變。
怪物身上代表魏有福和阿美的兩張臉停止反抗,他們似乎被韓非的話語觸動,原本瘋狂可怕的臉上多了一絲人情味。
看到魏有福和阿美這樣,剩下的幾張臉變得更加歇斯底裡,他們仿佛要把原本準備發泄在韓非身上的痛苦和絕望,施加在魏有福和阿美身上。
那幾張臉根本聽不進韓非的話,他們心中的痛苦似乎比最開始的兩位受害者要深很多。
“死亡時間越靠後的受害者,承受的痛苦就越大?那個人體拚圖案的凶手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電視裡的動畫應該就是現實裡發生的事情,韓非眼看著魏有福和阿美快要被撕碎,他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