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非接觸過的所有人當中,蜘蛛是最複雜的一個,九種人格交織在一起,有時候連他自己都無法看清楚自己的心。
血肉洪流衝過,韓非身上的詛咒被暫時壓製,他皮膚上那細密的傷口開始愈合。
力氣慢慢恢複,但是疼痛的感覺卻不僅沒有減弱,還在不斷增強。
仔細觀察傷口,韓非發現每一道傷口上都有兩種不同的詛咒存在。
蜘蛛並不知道怎麼祛除蝴蝶的詛咒,他隻是帶著心中的善意,給韓非施加了更深的血肉詛咒,以此來針對蝴蝶。
整個畜牲巷積攢下來的罪孽和殺業都被蜘蛛一人背負,此時他不過是把其中一少部分放在了韓非傷口之上。
疼的死去活來,韓非在血水之中翻滾。
看到韓非如此有活力,蜘蛛便不再管他,而是看向了醫生和讀者人格。
他心上的黑色血絲被消除,但是那仿佛蝴蝶翅膀一般的詭異花紋卻怎麼都弄不掉,就好像已經和善意的心融為一體。
此時心臟鑲嵌在了蜘蛛的胸膛之中,可蜘蛛卻不敢放心使用那顆心上的力量,他似乎是害怕蝴蝶的花紋長滿全身。
開裂的胸膛逐漸恢複,蜘蛛在無數豬臉怪物的血肉中完成重生,他的身體慢慢恢複正常,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這個肮臟的世界。
五官愈發的清晰,蜘蛛站在屠夫之家的廢墟上,被三道恐怖的身影包圍。
作為管理者,他代表著畜牲巷的上限,就算他現在是這副慘樣,也沒有人能夠在這裡獨自戰勝他。
但如果包圍他的三道身影聯手進攻,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最後的勝負會怎樣,並不取決於蜘蛛,而在於失控的徐琴。
假如徐琴和讀者、醫生一起爭奪蜘蛛的心,想要成為畜牲巷的下一任管理者,蜘蛛的處境就會非常危險。
可要是徐琴放棄了蜘蛛,攻擊讀者和醫生中隨便一個人,那局麵將被完全改寫。
讀者人格和醫生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在讀者人格回頭看向徐琴的時候,那個與詛咒同源的瘋狂女人已經朝她衝來。
沒有任何原因,毫無緣由,讀者人格完全想不明白徐琴為什麼會突然攻擊自己,她隻是注意到對方盯著自己手上的書,好像是看到了書中那個支離破碎的韓非。
在徐琴和讀者人格爆發衝突的瞬間,由血肉構成的蜘蛛就對醫生下手了。
廢墟之中隱藏的所有血管,地上的所有屍體和血跡,全部都聽從著蜘蛛的命令。
醫生隻是把自己的**拚湊成了蜘蛛的樣子,隻是用黑色的血絲來模仿蜘蛛的能力,而真正的蜘蛛根本不屑於這些,他的蛛網就是這個世界。
隻要進入了畜牲巷,就沒有人再能逃脫,就連那隻蝴蝶也不行。
血肉湧動,目之所及,一切都在限製、阻礙醫生。
蜘蛛甚至都還沒有靠近,醫生的身體上就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傷口。
為了融合蜘蛛的善心,醫生本身也受了很嚴重的傷,他胸腹還被往生刀劃開,一條步足也被韓非趁亂砍去。
單獨麵對蜘蛛,醫生毫無勝算。
他看向讀者人格,對方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失控的徐琴就像是一個移動的詛咒之源,那十三把餐刀的血祭打開了一扇難以想象的恐怖之門。
兩條戰線全部被壓製,那些被醫生籠絡的外來者知道情況不妙,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逃出了屠夫之家。
越來越多的血肉彙聚在了蜘蛛身上,一條條粗大的血管將蜘蛛和腳下的廢墟連接,血水漫過了畜牲巷,也淹沒了醫生的最後一絲希望。
他猙獰鋒利的步足被血液中的一雙雙手抓住,龐大的身軀好像陷入了泥潭,越是掙紮,陷的就越深。
醫生是非常少見的大型怨念,但他在畜牲巷裡根本不是管理者蜘蛛的對手,周圍的一切交織成了一張巨網,最終將其困住。
韓非也真正見識到了管理者的恐怖,每一位管理者都有專屬的管理者天賦,蜘蛛的天賦就是網,將看到的一切、擁有的一切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他對畜牲巷擁有絕對的掌控,這裡的一草一木全都是沾染過他的血肉。
沒有大喊大叫,沒有歇斯底裡,蜘蛛殺人的方式帶著一種獨有的安靜和溫柔。
“難怪死樓的人不敢來這裡,在蜘蛛自我意識崩潰消散之前,他們進入其中那就是找死。”韓非很羨慕對方的能力,跟自己召喚黃贏這樣的天賦比起來,明顯是對方的能力要更加強悍,至少現階段是這樣的。
醫生後背的步足被卸掉,他依舊在血水裡掙紮,蜘蛛默默的看著對方,眼中沒有憐憫,沒有報仇的快感,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似乎這個結局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