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所在的這片區域當中,死樓是最恐怖的建築,畜牲巷排在第二位,他心裡一直記得一句話,蝴蝶操控的那些外來者似乎從來不會進入畜牲巷。
當時韓非就覺得畜牲巷非常可怕,連蝴蝶都不敢輕易進入,可當他真正跑到了畜牲巷裡麵之後,發現畜牲巷似乎並不是太危險,連頂級怨念都沒有。
仔細回想一下,在韓非進入畜牲巷的整個過程中,他其實根本沒有見過完整的蜘蛛,他所看到的那個蜘蛛是由畜牲巷裡無數豬臉怪物拚合成的。
不管是用來祭刀的惡之心,還是被醫生人格拿來改造的善之心,本質上不過是蜘蛛的心臟而已。
醫生人格說蜘蛛的身體被畜牲巷裡所有怪物分食了,但那些怪物分食的真是蜘蛛的身體嗎?
在蜘蛛和醫生人格最後的交手當中,蜘蛛使用的能力隻有一招,那就是操控整個畜牲巷的血肉進行碾壓,他的蛛網遍布畜牲巷的每一寸土地,僅靠這一個能力就足以製服醫生人格,可作為畜牲巷永恒的管理者,他真的隻會這種簡單粗暴的碾壓?
能夠和蝴蝶交手,且不分勝負的蜘蛛,怎麼可能會渾渾噩噩任由自己的副人格操控?
真正的蜘蛛,可是一個為了最後勝過蝴蝶,敢親手殺掉另外八個自己的瘋子。
所以韓非隱隱猜到這一切可能是蜘蛛計劃的一環,是做給蝴蝶看的戲。
畜牲巷裡保留著這片區域僅有的人性,就好像蝴蝶在不斷收集“花盆”來製作外來者一樣,蜘蛛也在暗中尋找著攜帶人性的遊魂。
蝴蝶拚命想要製造出另外一個自己,就是為了防止噩夢中的場景變為現實,被那把能夠屠殺屠夫的刀斬殺。
而蜘蛛正好相反,他把善惡的心分裂開,聚集最深的惡意和深層世界能夠找尋到的最後一點人性,為的就是鍛造出蝴蝶噩夢中的那把刀!
兩人從現實鬥到了深層世界,誰都沒有成功殺死對方,直到韓非出現。
在韓非的幫助下,蜘蛛鑄造出了那把深層世界裡從未有過的刀,這把刀未來斬殺的怪物也不僅僅隻是蝴蝶。
血絲中蘊含著罪業,那種力量和怨念身上的怨氣、恨意心中的恨完全不同,是一種韓非在深層世界裡第一次見到的力量。
如果說大多數厲鬼和怪物都擅長操控負麵情緒和絕望,那蜘蛛的力量更多是來源於一種對罪業的懺悔。
一直懸掛在作家窗框上的護身符被韓非打開,沾染著罪業的血絲在割裂蝴蝶的夜空,在它的夜色之下交織出一張無法掙脫的蛛網。
正常來說,蝴蝶完全有能力躲過蛛網,但現在的它失去了行動能力,蜘蛛又是在它麵前四散開的。
蜘蛛為了這一刻不知道等待了多久,他就像是隱藏在蛛網最深處的捕食者,直到最關鍵的時候才露出自己的獠牙。
數不清楚的血絲落在了蝴蝶身上,罪業的蛛網將蝴蝶籠罩在內,它拚命扇動身後由噩夢組成的翅膀,但不管翅膀上的痛苦和絕望有多強烈都無法弄斷細細的“蛛絲”。
死咒可以帶來絕望,可以利用一切負麵情緒來壯大自己,但它奈何不了對罪業的懺悔和救贖。
蜘蛛的每一根蛛絲都是由他的意識鍛造成的,在他的精神世界裡千錘百煉,是他連接著現實和虛幻的思念,也是他對自己殺戮和人性的理解。
這十幾年的時間,深層世界給了蜘蛛一個思考的地方,他的雙眼看到了生和死中間的東西,現在的蜘蛛要遠比現實中的蜘蛛要恐怖太多了。
“我之前犯過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在現實當中殺掉你。”蝴蝶越是掙紮,血紅色的蛛絲就越在它的身上彙聚,那雙仿佛奪走了深層世界所有色彩的翅膀用力扇動,最後蝴蝶攪動了自己的黑夜。
一隻隻黑色蝴蝶從夜色中鑽出,無差彆的攻擊著樓內所有住戶。
有些怨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黑蝶穿透了靈魂,那些黑蝶吸食飽他們身上的怨念之後,帶著他們身上的死咒重新飛回蝴蝶的身體。
蝴蝶是死樓的管理者,但它和韓非完全不同,它是把死樓內所有的孤魂野鬼全部當成了自己的食物和工具,必要時候可以把他們全部殺死來換取自己生還的機會。
相比較來看,韓非當時為了救幸福小區的眾人,以自己為誘餌,硬是用十三級的身體引開了不可言說的歌聲。
同樣都是管理者,但人和人真的完全不同。
“你已經沒有機會再殺掉我了。”血光映照著蜘蛛的身體,他一根手指勾動血色蛛絲,跟在他背後的八道影子似乎收到了什麼指令,開始迅速脹大。
他們每一個心口都插著一把還在淌血的屠刀,此時他們抓住了蝴蝶被蛛網困住的翅膀,朝著八個不同的方向撕扯!
蝴蝶的翅膀在被那些影子抓住之後,原本受到夢塵影響的老鬼和莊雯正在慢慢找回理智,小八也趁著這絕佳的機會瘋狂錘擊蝴蝶。
無比絢爛的翅膀變得殘破,局勢似乎已經偏向於蜘蛛,不過蜘蛛沒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他的目光落在了韓非身上。
就算處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蝴蝶依舊沒有放棄韓非,還想著進行招魂儀式,這說明它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蝴蝶那樣妖異英俊的臉已經滿是屍斑,它臉上也再無一絲平靜,眼眸中滿是寒意。
“你們會後悔的,所有一切,都隻是噩夢而已,不過你們連在噩夢中贏我的機會都沒有。”蝴蝶這句話似乎隱含著某種深意,它說完之後,空蕩蕩的胸口裡直接伸出了數條血管。
那些血管和韓非腳下的神龕相互呼應,連接到了那顆殘破的心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