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拿!你個小畜牲!怎麼跟你媽一樣難纏……”
“啪!”
心中怒火已經沸騰,在韓非放棄壓製的瞬間,他的腿直接掃向中年男人的頭顱。
全力一擊,如果中年男人被這鞭腿掃中,後果不堪設想。
韓非也沒想到腦海中那段不屬於他的記憶,會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為避免釀成無法彌補的悲劇,韓非在最後關頭反應過來,掃向了男人旁邊的木桌。
木屑飛過男人的眼睛,桌腿被韓非掃斷,他的小腿處也開始流血。
雅間內瞬間安靜了。
“那是她等著救命的錢,你的心已經徹底爛了嗎?”韓非沒有思考,類似的話語似乎神龕原主人也曾說過。
中年男人被嚇住了,他坐在地上,手掌下意識捂住被木屑劃傷的臉,嘴巴低聲說道:“她那是絕症,再多錢也沒用,與其浪費,還不如……”
感受到韓非刀一樣鋒利的目光,中年男人不敢再說下去。
過了好久,他知道自己無法收場,終於服軟:“那筆錢還有一大部分沒花,我藏了起來,我可以帶你們去取。”
看著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看著他軟弱可憐的樣子,韓非心中那不屬於他的怒火慢慢平複,就算在這種時候,神龕主人依舊把對方當做父親,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改正錯誤,他也願意給自己父親這個機會。
感受著腦海中的那段記憶,韓非決定尊重對方的選擇,他冷冷的盯著神龕主人的親生父親。
男人從地上爬起,捂著自己的臉,也不敢再說話,他默默走到了房間外麵。
神龕主人的記憶在影響著韓非,每次他睡醒之後,那種影響都會變得更加強烈,韓非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在中年男人離開房間後,韓非沒有動身,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走到了蛇哥麵前。
“你為什麼不跟你父親一起出去?”
“我在他的臉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愧疚和難過。”韓非看向了旁邊的王全:“我們扣了那幫瘋子的人,但是他們四個小時都沒找上門要人,說明他們肯定還有另外的計劃。這個計劃能夠讓我主動走出你們的地盤,放下所有的防備,與你們分開。”
“我剛才還以為你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正是因為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所以我才會更加的痛苦。”韓非眼中帶著一絲倦意。
“你們在說什麼?”李虎有些聽不明白。
李龍倒是慢慢醒悟了過來:“那幫瘋子現在勢大,有可能提前找到了男人,讓他去把自己的親兒子引出茶樓!”
“不會吧?虎毒還不食子的……”李虎臉上滿是驚訝。
“你們請來的這位朋友,可真是不一般。”蛇哥拿起茶壺,朝杯子裡倒了幾下,但是那壺茶已經喝完了。
“既然茶已經喝完,那就一起過去吧。”蛇哥心裡跟明鏡一樣,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神龕主人的父親會還錢,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混蛋的就是更加混蛋的人。
敲擊桌子,年紀已經很大的蛇哥眼珠裡卻沒有一絲渾濁,他的目光無比犀利:“召集所有能動的人,在遠處跟著他們父子。”
“蛇哥?我們確定要召集所有人?”
“當然,我也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現在時機剛好。”
茶樓裡的服務員簡單給韓非包紮了一下腿,然後他就帶著李龍和李虎先下樓了。
離開了茶樓之後,中年男人態度好了很多,他甚至還主動詢問神龕主人母親的病情,開始在大段痛苦絕望的記憶中翻找出僅有的美好,不斷的和韓非分享。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男人說自己是一時間鬼迷心竅,所以才做出了那樣的決定,等這次回去他會和韓非一起分擔生活的壓力。
男人描述的十分美好,這對現在的神龕主人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背了高利貸,意外殺人,所有的壓力快把他逼瘋,他卻隻能一個人承受。
雖然父親性格很糟糕,也做過錯事,但在這種情況,他真的太渴望有一個人能夠幫幫自己了。
沒有任何過分的請求,僅僅隻是稍微的支撐一下自己。
帶著最簡單、最美好的想法,韓非被中年男人帶進了小巷,他們走過了快要被拆掉的街區,饒了很久,直到視線當中出現一棟刷著白色牆漆的兩層小樓。
這地方以前似乎是一個商店,現在荒廢掉了。
“到了嗎?”
“西區太亂了,大部分錢我不敢放在身上,隻能找隱蔽的地方藏起來。”中年男人加快了腳步,領著韓非進入小樓,他們最終停在了小樓的地下室入口處。
雖然現在是白天,但地下室裡依舊漆黑一片,裡麵沒有任何光亮。
“我把錢藏在了地下室裡,你拿著手機幫我照明,我們一起去把錢取出來。”中年男人率先朝著地下室走去,他走出兩步之後,發現韓非依舊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快點啊!”男人變得有些急躁,他不耐煩的催促著韓非,而韓非就一直盯著他的臉,端詳著他的每一個表情。
十幾秒後,韓非失望了,他沒有在中年男人臉上發現一絲歉意。
“他僅僅隻是想要你幫他一起去度過難關,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他還是想要原諒你,可你卻連這最後一點機會都不給他。”韓非望著那漆黑的地下通道:“我真想不到,原來親手將他推下深淵的人是你。”
“你在瞎說什麼?錢就在下麵,我還剩下不少,那些錢足夠你媽治病了。”中年男人見韓非久久沒有移動,有些慌了,他說話語速變快,額頭的汗水也滑落到了鼻尖上。
“關在籠子裡的人,最終變成了野獸,丟掉了全部的善良,泯滅了所有的人性。可如果還有做人的機會,誰又願意去當一頭野獸呢?”
韓非清楚記得困獸任務的任務要求——不要被關進沒有燈的地下室。
他眼前這個漆黑的地下室,就是將神龕主人變成困獸的籠子,也是他真正墮落、瘋狂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