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牆壁上畫著黑色的窗戶,血珠順著窗框滑落,那個穿著病號服的孩子站在窗外,他的一隻手搭在了玻璃上。
韓非就站在窗戶麵前,他看著窗外的男孩,沒想到自己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見到已經死去的孩子。
“窗戶裡是他的靈魂?還是他的一縷意識?”
緩緩靠近,韓非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他以前見過四號男孩一樣。手掌不由自主的抬起,他把自己的手也放在了窗戶玻璃上。
隔著一扇畫在牆壁上的窗戶,韓非和四號男孩麵對麵站立著。
窗外男孩的手掌和韓非貼合在一起,他仰起頭,好像正在把韓非和記憶中的某個人做比較。
隨著記憶和現實重疊,四號男孩搖了搖頭
“就算是治愈人格,也不可能治愈那樣一個怪物,我這人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總喜歡抱有不切合實際的幻想。怪物就是怪物,披上了人皮,依舊還是怪物。。”
男孩怔怔的看著窗戶,不知是在看韓非,還是在看窗戶裡的世界。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我就是血色夜裡活下來的唯一一個人,後麵的事情我全部不記得了,你能幫我回憶一下嗎?”
在韓非說出血色夜三個字的時候,那個原本站在窗外的男孩,身上開始浮現出了一道道血色的裂痕,好像是無數刀口一般。
他原本看向其他地方的腦袋也驟然抬起,重新盯著窗戶裡麵韓非的臉。
“你真的是他?那樣瘋狂的刺激下你還可以恢複正常?難道治愈人格真的就是完美人格?不可能!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格!”四號男孩的身體在慢慢脹大,仿佛瞬間從幾歲成長到了十幾歲,他的狀態也變得愈發糟糕,身上的傷口逐漸連在了一起,好像披著一件紅線編織成的衣服。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關於整形醫院,那些帶編號的孩子,還有傅生、傅天兄弟!”警報聲在大樓外響起,韓非手掌貼在窗戶上,語氣變得急促,他太想知道真相了。
“傅生、傅天……”身體正在急速發生變化的四號睜開了眼睛,他滿眼血絲,臉上的表情無比痛苦,仿佛這兩個名字代表著最無法原諒的絕望一般:“是他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一團團陰影從四號皮膚下麵鑽出,他的身體越來越大,已經超出了人的範疇,沒有了最基本的人形。
“是他?不是他們?你說的到底是傅生,還是傅天?”韓非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個細節:“你是不是也忘記了所有和傅生有關的事情?難道我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記得傅生存在的活人?”
“不要去樂園了!樂園是最大的陰謀,所有遊戲通關後的獎勵就是——他會在你的身體上複生!”
四號全身崩潰,化為了一頭被毀滅欲支配的怪物,他瘋狂衝撞著緊閉的窗戶,失去了所有人性。
從油漆工手臂傷口流出的“紅色顏料”滑落在地,那位油漆工在四號撞擊油畫窗戶的時候,背對油畫擋在了窗戶前麵。
隨後很奇怪的一幕發生了,那幅窗戶油畫開始消融,好像慢慢鑽進了油漆工的後背當中。
沉默不語的油漆工,在和窗戶油畫融合的過程中,一直盯著韓非。
現在對他來說是一個很關鍵的時刻,如果韓非出手打擾,或許會對他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足足過去了十秒鐘,韓非依舊站在旁邊,沒有要出手的打算,油漆工也完成了融合的最後一步。
他手臂上那個數字“4”傷口裡傳出了一個四號的嘶吼聲,他後背的衣服完全碎裂,露出了一扇畫在脊背上的窗戶,窗內關著一個完全陷入瘋狂的怪物。
那怪物每次掙紮,油漆工的靈魂都會碎裂,不過他很快就又會修複好,感覺他就像是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了一幅畫,每當畫麵出現缺損,就及時用自己的一切將其補好。
“他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樂園的最終獎勵會是彆人在我的軀體上重生?那個重生的人是傅生?還是去世的永生製藥董事長傅天?”
韓非做過傅生的神龕繼承任務,他清楚知道傅生和傅天都是極為少見的天才,弟弟傅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絕對不比哥哥傅生差。
油漆工深深的看了韓非一眼,他眼眶凹陷,沒有跟韓非說任何東西,朝著屋外走去。
他經過的那些牆壁開始褪色,所有油畫都恢複正常,變得死氣沉沉,破舊殘缺。
外麵的警報聲越來越近,等韓非追出房間的時候,油漆工已經消失不見。
“四號,自我毀滅人格,失敗品,十八歲生日那天死亡,這個家夥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
警報聲越來越近,偶爾還會有幾道強光穿透黑暗,照射下來。
“劇組的人進來了嗎?”韓非朝著四周看去,然後走向蜷縮在角落當中的黎凰,他蹲在黎凰麵前,看著黎凰的眼睛:“還能起來嗎?你扶著阿琳,我去把吳禮背起來。”
“韓、韓非,剛才那些是什麼?”
“你應該是產生了幻覺,我一進來就看見你衝我大喊大叫。”
“不可能,不可能的!”黎凰連連搖頭,她抓著牆壁,指甲扣著牆皮上的油畫:“這些畫都是活的!我親眼看見那些孩子走出了油畫。”
“這是最新的視覺欺騙科技,你就是太緊張了,我建議你今晚會去好好放鬆一下,玩玩那些比較休閒的遊戲。”韓非的語速不緊不慢,帶著一種特殊的旋律:“你玩過《完美人生》嗎?”
黎凰的狀態慢慢恢複,她點了點頭:“偶爾會玩,我是純休閒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