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子裡響起些許淩亂的腳步聲,龍先生強忍著剜骨的疼痛,維持著神誌的清醒。
他想看牧彎彎是怎麼樣嫌棄他的,這樣他就有理由將她前幾日對他的好,全部都歸結在她的彆有居心,這樣,他就能將這個衝喜夫人這幾日刻在他心上那一絲微弱的影子,不帶傷痛的完全剔下來。
而不是可笑的在她嫌棄的日子裡日複一日的念著她曾對自己的好,像是深閨怨龍一樣,天天偷偷的放出神識祈求。
龍先生費力的抽出一抹神識,探出了房間,攀附在牧彎彎的衣角上,他到底是軟弱的,不願意看她等會兒會露出的嫌惡目光。
牧彎彎並不能察覺神識的存在,她看著房間的門是好好的關著,院子的地上也沒有什麼雜亂的腳印,先是送了一口氣,隻下一秒,便察覺到了,空氣中難聞的味道愈發明顯了。
她心裡擔心龍先生,“嘩啦”一下拉開了門,一瞬間,濃鬱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她沒忍住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屋子裡會這麼難聞?她記得她早上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
可她隻是往後退了兩步,龍先生那顆敏.感脆弱的心臟就已經快要受不了了。
是了,他其實並沒有什麼資格要求這個衝喜來的夫人對他有多麼深情,畢竟他們之間隻是有名無實,且不說他什麼都沒能給她,反倒是勞煩了彆人照顧自己良久。
就算現在她嫌棄他,他也沒有什麼理由去恨她。
龍先生緊緊抿著唇,慢慢收回了神識。
他突然不想看了,不想看她厭惡他的樣子。說到底,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醒著的,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牧彎彎不知道自己隻是沒忍住被熏得往後退了兩步,就讓龍先生的進度條一下子往前跳了一大截,她緩過來後,順著照進大門的陽光,一下子看清了變得明亮許多的房間,也一眼便看見了好好的躺在床上的龍先生。
他身上的被子什麼的動沒有動,應該沒人過來。
幸好,龍先生沒有被欺負。
牧彎彎想著,忍著空氣中難聞的味道,快步走到床邊——
玉床上她的那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而屬於龍先生的那一床,卻好像像是被什麼東西浸濕了一般,呈現出與大紅色不相符合的深顏色。
鼻尖的腐肉味愈發濃重,她看著龍先生那蒼白又邪異的麵頰,緊緊抿著的唇,心裡漸漸浮現出一個念頭,牧彎彎沒有猶豫,伸手去掀蓋在龍先生身上的大紅喜被。
她的動作其實很輕,但卻讓某龍渾身冰冷,仿佛身處懸崖邊緣——
很快了。
等她掀開被子,看清他又腐爛的尾巴,他出生到現在為止,享受過的天堂一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心生期待,如果她沒有嫌棄,如果她沒有......
不、不會的,不會有人真心對他的,過去一百多年他不都是一個人這樣過來的麼?唯一付出了一些真心的“好兄弟”還狠狠的插了他一刀.......
彆掀開!
彆看......
求你......
龍先生指尖止不住顫抖,在皮膚接觸到空氣的一刹那,血液倒流。
而牧彎彎也在被子被掀開的一瞬間,看清了龍先生的慘狀——
長長的龍尾從上次她上藥的地方開始裂開,一部分鱗片從枯黃變成了近乎濃黑的顏色,脫落在一旁,從傷口處流出的膿血和腐液近乎弄濕了整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