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瑾靜靜又道,“這幾日見過外人?”
“回侯爺,”
周成泰忙道,“這幾日夫人那邊一直在西園和鳳澤苑,並沒有外人進出,聽說夫人前兩日昏睡了很久,睡醒了行事就和原來有些不同了。”
賀重瑾一邊平靜地聽著周成泰回話,一邊拿起小銅剪剪了燭心,有點跳躍的燭光頓時穩定光亮了不少。
“知道了,”
等周成泰說完,賀重瑾眼光閃了閃道,“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哦,今日可有人派人跟宮裡傳信?”
“應該是回了,”
周成泰忙道,“聽那邊守門的人說了,那邊是林嬤嬤親自去回的。”
新皇這時候正是給權貴們立威的時候,生怕這位長公主鬨出什麼有損皇室顏麵的事情,一直派人盯著呢。
長公主突然這麼行事,她身邊的嬤嬤不敢不向新皇那邊回稟。
賀重瑾點點頭,沒有多說一擺手示意周成泰退下。等周成泰收拾了碗筷離開後,他推開半扇窗,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抬眼看向今晚的月亮。
月光如水。
多少年前,他征戰四方時,偶爾在靜寂
的夜色中也會這麼靜靜看一會兒月亮。
很多次也曾憧憬過,以後的人生會和佳人一起月下攜手……隻不過,人生如夢,而轉眼間,他的人生已經快走到頭了。
輕咳了兩聲,賀重瑾搖頭微微一笑。
好在這一生,他並無懊悔,一切都是他的選擇。哪怕是答應新皇娶了這位京城人人談之色變的長公主……
他隻希望,直到他死,能夠與她井水不犯河水。隻望她不要作妖作怪,各自相安最好不過。
這一次,不知道這長公主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如果這長公主存心歹毒,真要對他義子賀北林小夫妻兩人想儘辦法趕儘殺絕……
那就不要怪他狠辣無情。
……
“怎麼突然身上覺得一冷!”
鳳澤苑這邊,景雲熙摸了摸胳臂笑道,“好了,王嬤嬤,就按我說的做,明天你就去找人把花農菜農叫來,我要挑一些,趁著開春好種下來。”
整個西園,乃至她這鳳澤苑都空蕩蕩的,可想而至,到了春天繁花似錦的時候,她這環境該有多沉悶。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有,”
景雲熙又看了看這屋裡沉悶的顏色布局,皺眉又吩咐道,“明天就把我屋裡用的被褥床帳什麼的換一下——找顏色新鮮的給我送過來看看!”
原主嫁妝裡除了錢財,自然還有一箱箱其他陪嫁,這些陪嫁大多都是新皇替她準備的,並不是按照原主的喜好來。
這些東西一直被原主丟在私庫裡放著生塵,眼下換成了她,這就打算重新好好收拾布置一下屋子!
“是,夫人!”
王嬤嬤差點喜極而泣。
新皇費儘心思想要掰一掰長公主的性子,本來都想著掰不過來了,誰知道,長公主忽然性子就變了!她們這些身邊伺候的,怎麼會不激動!
“還有,”
景雲熙指了指王嬤嬤身上,又指了指白杏她們幾個,“你們身上的衣服,也都換一換,要是沒有,拿錢去添置!小丫頭們,多穿點亮色,粉的紅色綠的紫的……那才好看!”
一直在一旁安靜伺候的白杏等人,聽到這個都是一愣。
“王嬤嬤,再把月例銀子做好賬目,”
景雲熙道,“你列個章程,每個等級的丫頭,一般
侯府裡都是怎麼發放的,以後每個月都發起來!”
白杏她們聽到這個,眼光都忍不住一顫。
誰不知道,長公主性子最慳吝,她自己布衣吃素不說,就連身邊人也都一並要求布衣吃素。
而且,長公主幾乎將她所有的錢財,都用於禮佛。
在她手裡,從不給人發放月例銀子,她身邊使喚的奴仆,都還是新皇叫人一並算進宮內的人頭……
可宮裡的奴仆們,隻要不是有頭有臉的,月例銀子還經常被偷偷拖延克扣,更彆說她們這些宮外跟在長公主身邊的了!
每個月她們能拿到的那點月例,真是去買幾塊飴糖都不夠,說出來隻怕會讓整個京城的權貴下人們笑掉大牙。
今日長公主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起要給她們這些人發月例銀子了?!
“是!夫人!”
王嬤嬤明顯也是萬分意外,一迭聲答應了下來。
“嗷嗚!”
就在這時,混進景雲熙屋裡的麒麟叫了一聲,用大腦袋親昵地拱了一下景雲熙。
“喵嗚,”那邊的那隻橘貓也不示弱,跳到景雲熙膝上,也在景雲熙懷裡蹭了蹭。
“是想去溜溜嗎?”
景雲熙拍拍麒麟的頭道,“正好我也不困,帶你再去園子那邊轉轉。”
麒麟撒歡一樣衝了出去,那隻橘貓喵嗚一聲也跟了上去,景雲熙失笑,也帶著白杏她們走了出去。
月色下的西園看起來倒是更有一番風味,景雲熙正滿意打量著自己的地盤,突然就聽到跑在前麵的麒麟的狂吼聲。
“卓姑娘嗎?”
景雲熙走過去,就看著麒麟對著圍牆叫,還以為是那位卓姑娘又爬牆頭來玩了。
圍牆那邊的雜音頓時一停,那邊的人似乎沒敢說話。
“誰,鬼鬼祟祟的,夫人在此!”白杏嗬斥了一聲。
“回稟夫人,”
圍牆那邊戰戰兢兢回道,“我們是侯爺那邊的人,侯爺的蘭圃在這裡,侯爺有命,命我們將蘭圃清理乾淨。”
“蘭圃?”景雲熙好奇,“為什麼要清理?”
那邊忙回道:“回夫人,這些蘭花都枯了。”
“枯了?”
景雲熙摩挲了一下自己掌心的印記,眸色閃了閃一笑道,“送過來幾株蘭花,讓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