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非抓了點果脯給小肥皂,啊呸,給小陽,笑道:“本來不愛去,現在想想幸虧去了,不然真見識不到。”
“見識什麼?”
“人民群眾對老藝術家的熱愛啊,那真是鑼鼓喧天,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他回想起這一個月的經曆,還是不禁感慨,“咱們以後要是乾文藝工作者,做到這份上也就算行了。”
“彆往臉上貼金,我許是文藝工作者,你頂多是個耍把式賣藝的。”
“那怎麼了?耍把式賣藝的以後都掙錢,甚至沒把式的,都能躺著掙。”
“又胡扯,沒本事的怎麼能掙錢?”
“因為人傻啊……”
許非搖搖頭,不想提這些,問:“你最近忙啥呢?”
“我能做什麼,除了看書就是看書。”
陳小旭又忍不住擔心,道:“這都過年了,還是沒消息,會不會落選了?”
“我看報紙上寫,二稿劇本已經完成,選角順利,估摸很快就有信兒了。”
“要是沒有呢?”
“不可能。”
“萬一就是沒有呢?”她抿著小嘴就是犟。
“要不咱倆打個賭,春天結束之前肯定有消息。我要是輸了,我就請你吃飯,最好的館子隨便點。”
“那我輸了呢?”
“你輸了……”
許非頓了頓,腦袋裡忽然就蹦出一個梗,不由笑道:“你就拔棵垂楊柳給我看看。”
“我為什麼要拔垂楊柳?”陳小旭十分不解。
“因為,因為,哈哈……沒事沒事……你不懂,你不懂……”
他瞧對方一臉呆萌,愈發被戳中笑點,樂的跟個二傻子一樣。
“這出去一趟,莫非是病了?”
姑娘有點害怕,匆匆順了幾塊點心,拉著妹妹遠遠避開。
…………
除夕夜裡,三口人擠在一個炕上,吃著豬肉芹菜餡餃子,看了一場最原生態的春晚。
去年開辦,今年才第二屆,各方麵都很粗糙,但絕沒有後世的強政治性,其樂融融,隨心隨性。
觀眾席比較少,幾個人坐張圓桌,看著看著忽然台上點名,嘉賓起身就上去了。
甚至薑老師和李老師唱《劉海砍樵》的時候,沒有道具,薑老師瞅見一根拖把,把頭一卸,扛著棒子就上台。
本屆春晚堪稱經典,不少節目都耳熟能詳。
像馬大師的單口相聲《宇宙牌香煙》,陳老師的《吃麵條》,李老師的《難忘今宵》也正式成為了固定曲目……
許孝文和張桂琴興致淋漓,大半夜都不困。許非啃著凍梨,縱然看過千百遍,卻也奇妙的融入到這種氛圍中,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代。
那會還在農村,院裡院外全是雪,小孩子穿著新棉襖,兜裡揣著幾毛錢,捧著零食和小嗤花東跑西顛,不時被劃炮嚇一蹦達。
大人們在家裡熱乎炕頭,喝酒吹逼,看春晚,夾雜著各種哭鬨勸解歡笑……
這特麼才叫過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