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貼合不過!”
幾人愈發興奮,仿佛苦尋多年,終於找到了開啟寶藏的正確方法。
戴臨風等人更是聽的眉飛色舞,王扶霖沒有他們研究的深,卻也是一陣陣熱氣上湧,情緒高漲。
他不時又看看許非,想去年初見,便覺有些不凡,誰知今日還能帶來大驚喜。
“那為何沒嫁成呢?為何沒嫁成呢?”
前麵的線頭都理順了,開始往更深層次研究,周領在方寸之地不停踱步,“緣由何在?緣由何在?”
周汝昌想了想,道:“鳳姐有一句話,可能與此相關。她曾與平兒討論探春的庶女身份,說‘將來不知哪個沒造化的,挑庶正誤了事。也不知哪個有造化的,不挑庶正的得了去。’”
“您是說因為庶出,所以沒嫁成?”
周領皺皺眉,搖頭道:“如果在庶出上做文章,那鄔家為何會求娶一個庶女啊?對方明知是庶出,又為何請了管媒婆來求親?不通!不通!”
“賈家當時已顯衰敗,但畢竟還是京中豪門,求庶女也是可能的。其中一定有個關鍵性因素,才導致這樁婚事沒有成功。”鄧雲鄉道。
“賈母當時可能故去了,沒法做主,會不會是王夫人阻攔?”周雷道。
“有這個可能,但我個人來講,傾向性不大。王夫人對探春頗為倚重,起碼表麵上其樂融融,正妻不容庶女,那是犯了七出的。
何況探春不比賈環,她是女子,嫁個好人家,能讓人記得她的好,自己也能落個賢德的名聲。”劉耕路道。
“那會是什麼呢?”
“……”
“會不會是趙姨娘?”
一個很突兀的聲音,忽然打破了屋內短暫的寂靜,眾人紛紛轉頭,看向門口那個年輕人。
周先生看不見他,但模糊的眼睛似乎一下子亮了,“不錯,趙姨娘!”
老先生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頻頻以杖拄地,連聲脆響。
“第七十回探春放風箏是如何寫的?見那兩隻鳳凰絞在一處,又見一個門扇大的玲瓏喜字,帶著響鞭,在半天如鐘鳴一般逼近來……門扇大的,帶著響鞭,如鐘鳴一般,這不正是趙姨娘麼?”
“啪!”
周領一拍巴掌,“以趙姨娘的性子,正是做這件事的最佳人選!”
“順了,這回都順了!”
“諸位,如果真這麼改,探春就算首尾全龍,圓滿了!”
“縱非雪芹原意,那也是極為難得的!”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氣氛從討論開始就在一點點積聚,到此刻終於達到了頂點,砰砰的迸發出來。
連一向安靜沉穩的王扶霖都紅了臉,探春是相當重要的一個角色,將她的故事線補完,邏輯自洽,還契合前麵的伏筆,這在紅學界都要引起轟動的!
而且是在自己的電視劇裡!
“那我就照著這個思路改了?”周領的聲音都在抖。
任大惠沙啞著嗓子,問:“老戴,你覺得,覺得如何?會不會有影響?”
“你們是專家,我隻知皮毛,你們覺得行,我就支持這麼改!”戴臨風相當有魄力,拍著桌子大聲道。
“好,那就改了!”
四月中的天氣,京城還有些寒,屋裡卻像鋪了一席燒旺了的大坑,烤的所有人都暈乎乎的。
無人不好名。
這版《紅樓夢》拍出來,先甭管彆的地方,單就這一條線,足以青史留名!
周領搓著手,不知亢奮還是緊張,跟著一搭眼,猛地道:“哎,彆忘了我們的大功臣!”
他把許非推上前,“小許,你也說說,這次多虧了你。”
“您彆這麼說,我就提了兩句嘴。”
“你這兩句可不一般啊,有時候就差了一層窗戶紙,沒人捅,永遠破不了。”
周汝昌很努力的瞧了瞧他,問:“你說是曲藝團的,以前念過書麼?”
“念過中學,主要平時自己愛看。”
“哦,那有沒有興趣寫寫文章?”
噝!
眾人紛紛矚目,周先生既然這麼說,就表明有舉薦之意,這個年輕人雖是新丁,但老先生推薦,肯定能發表。
“這個……”
許非一時也心動,但細想之下,還是道:“有點突然,您容我考慮考慮。”
“想好了就聯係我。”周先生點點頭。
戴臨風也特意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小夥子很不錯,難得啊難得!”
一幫大佬的態度愈發不同,這可是個勤學上進,十分有思想,還立了功勞的小後生。
……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同學們早已吃完飯,正跟著老師排小品。陳小旭眼尖,從人堆裡鑽出來,問:“哎,找你做什麼?”
“研究一下劇本。”
“研究劇本,你?”她不可思議。
“吹牛呐!我看你是犯錯誤了。”胡則紅也湊過來。
這邊一說話,不少人注意到,有來往的呼啦啦圍觀,七嘴八舌的問。
“許非,找你乾什麼?”
“有什麼大新聞,跟我們說說!”
“就是,彆保密啊!”
正此時,王扶霖送走了周汝昌等人,見狀索性把大家叫到一處,道:“你們聽了也有幾節課了,我們初期就是培養你們對原著和人物的理解。
剛才匆忙,忘了說,現在補充一下。今天就留個作業,每人回去寫篇人物小傳,你喜歡的人物也好,你想演的人物也好,要言之有物,不要糊弄。明天我會檢查。”
話音剛落,一片叫苦。
胡則紅傻大膽,喊道:“導演,不會寫呀!”
“不會寫就學著寫,鄧先生在呢,周領也在呢,多跟他們請教請教。”
王扶霖說罷,又一指某人,“像許非也很好,非常有自己的見解,也可以跟他聊聊。”
正所謂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你和我。刹時間,又是數十道目光釘在這個人身上,沒人明白是怎麼回事。
而王導說完就閃了,隻留下一地槑槑的吃瓜群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