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被訓的一聲不吭。
“服麼?不服你說,服了就給人道歉。”
“……”
她鼓著嘴,到底沒反駁,甩甩袖子跑到回廊那頭。
歐陽眼睛睜的老大,看著張儷,那意思是:哇,還真有能治她的人啊!!!
當然他擔心陳小旭,瞧倆人都沒勸的意思,自己撓撓頭,也跑到那邊去了。
直到此時,張儷才把一直忍著的笑笑出來,“我從來,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她還真聽你的。”
“不是聽我的,這丫頭愛耍性子,但非常講道理。真要爭論一個事情,要麼你說服她,要麼她說服你,絕不會無理取鬨,這個優點特彆好。”
“哦……原來這樣啊!”
張儷拉著長音,似恍然大悟,“她有事沒事的總愛刻薄我,每次又都是我低頭,我不講道理,倒也能哄好。”
“你怎麼哄的?”許非好奇。
“我剝橘子給她吃,橘子不行就削蘋果,蘋果再不行就切西瓜。”
“噗哧!”
倆人都樂了,領會到了其中的妙處。
張儷穿著褙子,戴著頭飾,動作不敢做大,隻拿著團扇在嘴邊一遮,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
廊外濃綠萬枝,山花爛漫,廊內隻一點紅,人間應未有。
“哎,其實我覺得……”
許非看著她,忽道:“我可能說的不恰當,我覺得你內心也挺調皮豐富的,隻是平常不表現出來。”
“嗯?”
張儷沒料到他突然說這個,不曉得如何接,“我,我可能不知道怎麼表現吧,我沒她聰明。”
“不不,她聰明是外露的,是人都能看出來。你聰明是內斂的,得仔細體會。”
“……”
這下子,她是真的不知如何接了,隻垂著眼,手裡的團扇輕輕搖著。
外麵早已過午,雲彩漸漸壓下,光也有些黯。
過了會兒,她才似忘掉了剛才的話題,開口道:“馬上就開拍了,我一點信心都沒有。前些天跟導演聊了聊,說今年沒有多少我的戲,主要是到處跑外景。”
“那你準備回家麼?”
“我不太想回,應該跟著劇組吧,你呢?”
“我在京城租了個房子,打算呆一段。”
“那你以後要留下麼?”
“肯定要留的,這裡機會多,空間廣闊,有利於發展。”
“有自己的打算真好,我還沒想那麼多……好像從小到大,我就沒想過這些事情,總是順其自然的,也許到時候就知道了。”
“嗬,你這才叫隨遇而安。”許非笑道。
“什麼?”
“沒事沒事,隨口說說。”
“……”
張儷倒也沒問,隻笑了笑。
又坐了一會兒,她似有些乏了,起身挪了兩步,背靠著朱紅色的柱子,然後歪頭看頂上的雕龍紋飾。
雲朵愈發沉暗,涼風乍起,卷著湖中腥氣,碎碎沫沫的兜進回廊。
倆人都不說話了,許非覺得今天聊的有點深,感覺頗為不同,好像都往前走了一點,又恰到好處的停下來。
他在台階風口站了片刻,忽地臉上一涼,“嗯?下雨了?”
“下雨了!”
“先進去避一避,還剩一部分了。”
鄧潔還沒有拍完,跟著大部隊呼啦啦跑進回廊,再加上各種器材道具,瞬間擁擠了很多。
“咱們過去吧?”
“嗯。”
許非和張儷穿過人群,往那邊走,陳小旭也正穿過人群,往這邊來,後麵還跟著歐陽。
“我冷。”
“給!”
許非在包裡翻了翻,扔過去一件外套。
陳小旭衣服薄,抱著胳膊發抖,如獲至寶的披上。幾人碰到一處,偏又尋了個相對清靜的地方。
那幫家夥則是七嘴八舌,談天說地,還有個攝像帶了點花生,十幾個人分著吃。工作中遇到這點小插曲,大家都司空見慣。
山裡的急雨不長,不多時太陽便露了出來,卻也近了黃昏。
暮色中的香山,水氣氤氳,眾人折了些樹枝,熱火朝天的打掃場地,在天黑之前到底把最後一點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