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琴買到了一些驢肉,包兩樣,三鮮餡加驢肉餡,還是蕎麥驢肉的。
許非搭邊湊熱鬨,忽聽外麵劈裡啪啦響。出去一瞧,進來倆衣衫破爛的男子,一人打快板,一人抱著財神爺的畫。
“財神到,福運來,老板年年發大財。爆竹落地紙開花,恭喜財神到你家。”
“爺們兒,請張財神吧!”
“多少錢?”張叔也出來了。
“五塊錢。”
“啥,五塊錢,我在市場買才幾毛。”
“今天三十兒能一樣麼?來一張吧。”
許非懶得掰扯,掏五塊錢買了一張,回屋一說。爹媽驚歎,這年頭,乾特麼啥的都有。
而外麵嚷了半天,到底買了。這就叫精準營銷,因為國人有四大奧義:
“大過年的!”
“來都來了!”
“都不容易!”
“人都死了!”
其實應該加一個,“還是個孩子……”
八點整,春晚準時開始。
張桂琴忙不迭的準備飯,驢肉蒸餃,三鮮水餃,軟爛的豬頭肉,Q彈的豬蹄,蛋腸、肉腸、碗坨子拚一盤,另有自己炸的土豆丸子。
仨人先乾了口酒,許非夾了驢肉餃子,蕎麥的勁道包裹著驢肉的美味,一口咬下去,油汁直冒,整個人都在升華。
今年春晚很特殊,分為歌舞隊、戲劇隊和曲藝隊,隊長為闞麗君、朱時茂和田連元。團隊之間要進行擂台賽,李默然任裁判。
唱歌的最牛逼,除了開場大聯唱,餘下二十幾首歌全是獨唱。後世你敢想?後世除了阿毛年年往那兒一杵,有幾個能獨唱的?
老爹老媽的關注點不在這兒,一個勁談論,“今年不說有本山麼?啥時候出來?”
“等著唄,說有就有。”
“還演十三香麼?那十三香太逗了,哎,他裝盲人真像。”
“肯定新節目,老小品有啥看的。”
本山大叔,如今在本省已經非常紅了,頭一次登陸央視,家鄉父老都很期待。當過去十幾個節目後,熒幕上打出幾行字:
小品《相親》。表演者:本山,曉娟。
許非盯著電視,瞧那身標誌性的衣服、帽子,還有那張豬腰子臉,第一次在全國觀眾麵前亮相。
他早期作品很好,《紅高粱模特隊》、《我想有個家》、《牛大叔提乾》等等,諷刺幽默,有深度。
《相親》也好,講老年人談戀愛的事情。
這時期的相聲小品,完爆後來那些尬煽情。就拿老年人來說,趙媽的“螳格兒奏是螳格兒螳格兒走……”
裡麵的人物形象,主題立意非常進步,後世的老人啥形象,蔡明坐輪椅吐槽那種……
“這些兒女純盤無義無孝,就許他年輕人打情罵俏,連摟帶抱,老年人就得一個人乾靠!”
“哈哈哈!”
張桂琴前仰後合,“太逗樂了,亮相挺成功啊?”
“相當成功,沒給鄉親們丟人。”
許孝文喝著小酒,品道:“這內容也好,講現在的社會現象,哎?”
他一扭頭,“我說你小子怎麼想的,老年人都搞對象了,你啥時候結婚?”
“我這忙事業呢,哪有功夫結婚?”
“你特麼的,你忙事業你先處個對象也行啊,都25了!”
“哎呀,不用你們管。”
“嘿!”
張桂琴一扒拉,“大過年的少說點。”
“行,行。”
許孝文來氣,“真是翅膀硬了,不管就不管,你一輩子光棍才好!”
“……”
許非被搞的也有點煩,當然爺倆不能動真格的,過了會又開始搭話。
今年春晚的結構失衡,歌曲太多,印象深刻的太少,就有一個由某著名歌手演唱的《小背簍》。
語言類節目也不出彩,真就《相親》是亮點。本山大叔可謂一鳴驚人,不過後麵還有一位壓製。
《主角與配角》,陳小二的巔峰之作。
“哦,你管得了我,你還管得了觀眾愛看誰麼?”
“你看這鼻子,這眼睛,這腦袋瓜子,那幾千年才出一個啊!”
“我原來一直以為,隻有我這模樣的能叛變。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朱時茂濃眉大眼的家夥也叛變革命了!”
“哈哈哈哈!”
從頭到尾,笑聲沒停過,對麵屋也飄來歡樂的氣氛。
許老師看到最後,因為知道有個大驚喜。果然,在譚元壽的《定軍山》之後,十二點敲鐘。
“盼望著,九十年代第一個春天的到來……咚咚咚!”
“各位觀眾,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XXX和XXX來到了晚會現場……”
哇!
許非在電視外都拍起了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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