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盼盼也就想到這裡,思緒又被書本裡的內容吸引,看了一會兒便倒頭睡去。
第二天,陸盼盼依然起得很早。
球隊的人每天訓練能到齊的時候隻有九點前的晨訓和夜訓,其他時候每個人課表不同,幾乎很難到齊,這也是為什麼許多排球專業學生不願意加入球隊的原因。
除了平時上課,他們幾乎都得訓練,沒什麼玩耍時間。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付出這麼多的,特彆是在這個貪玩的年紀,而且陸盼盼知道這些體育生中有不少人並不是真的熱愛體育,隻是學習不上勁兒,體育是他們上大學的另一條路。
陸盼盼得在學生們開始訓練之前到場,恰逢冰箱裡沒什麼吃的,她就提前出門,去允和的食堂吃早飯。
食堂不提供果汁,陸盼盼又去了昨天那家冷飲店,付錢的時候想到那群學生貪睡,說不定有的就不吃早飯了,於是她買了十杯鮮榨果汁,又返回窗口買了十份早餐。
陸盼盼手裡拎了兩個袋子,一個裝著顧祁的衣服,一個裝著早餐和果汁。
當她出現在排球館時,正在熱身的大家夥兒看了她一眼,都沒說什麼。
球隊裡氣氛很怪異。
他們一開始確實不太喜歡陸盼盼,但昨天她說了那番話後,大家都覺得有道理。而且對方又長得漂亮,好幾個男生對美女總是格外有好感。但是對方是個女生,他們不知道怎麼去打交道緩和關係,隻能這麼半僵不僵地處著。
陸盼盼把裝著早餐的袋子放下,隨後就去找吳祿了。
吳祿在器材室裡清點排球,見陸盼盼來了,問道:“這麼早?”
“嗯。”陸盼盼放下包,說道,“今天那個9號副攻高承治還是沒來?”
“沒來。”吳祿放下手中的事,問,“他應該還沒好,怎麼了?”
陸盼盼:“沒什麼,就是想跟您商量個事情。”
吳祿:“你說。”
陸盼盼道:“昨天我跟施佑靈聊了一下,聽說那個9號副攻高承治隻是感冒低燒,但是已經請了四天假了。對於一個體育生來說,四天還沒恢複?”
吳祿一時間沒琢磨到陸盼盼什麼意思,便說:“這些學生都還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所以有什麼病痛我還是主張以身體為重。”
陸盼盼點頭,卻不認可:“以體育生的身體素質,四天的休息完全足夠,儘管有可能還沒完全恢複,但這個時候做一些有氧運動反倒有利於恢複健康。”
吳祿張了張嘴,半晌,說道:“高承治他明天就來訓練。”
“我不是針對高承治。”陸盼盼說,“我隻是覺得隊裡請假太輕鬆了。訓練的時候最怕以製度漏洞為借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而且聽施佑靈說,賽前集訓也有人缺席,並且不需要本人請假,叫人帶到就可以了。”
吳祿沉默著,麵露難色。
他運動員出身,技術沒問題,但是遇到這種事情就一頭霧水,不知道從何下手。
陸盼盼拍拍他的肩膀:“吳教練您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是我的工作,您就儘管放心地訓練他們,其他事情吩咐我來辦就行。”
*
陸盼盼出來時,隊友正在做拉伸,低聲零零散散地扔著礦泉水瓶。
陸盼盼走到角落裡,用馬克筆在儲物櫃上分彆寫上隊員的名字,然後擺放了新的礦泉水進去。
她回頭朝大家招手:“我買了早餐和果汁,如果有人沒吃早飯就過來拿。”
陸盼盼說完就轉身上樓去辦公室了。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猶豫著要不要去吃。他們之中有幾個確實沒吃早飯,尋思著晨間訓練完了再去吃,吃了直接去教學樓上第一堂課。
大家都沒動,顧祁第一個上前拿了一杯橙汁。
肖澤凱和沈周初都沒吃早飯,慢吞吞地上去拿了麵包和果汁。
有他們帶頭,其他人也都上前,吃了早飯的也拿了一杯果汁。
就在這時,陸盼盼突然又下樓,說道:“大家邊吃邊聽我說一件事。”
她手裡拿著考勤表,給大家展示了一下。
“以後訓練出勤要打卡,請假必須來我這裡開假條。”
話音一落,議論聲四起。
“還要考勤啊,要不要這麼嚴啊,現在上課都不點名了。”
“搞什麼啊,請假開假條,跟輔導員有什麼區彆。”
“彆搞了吧,弄得跟什麼似的。”
羅維沉默了一陣。
作為隊長,他很清楚陸盼盼是經理,換個說法就是領隊。學校出錢發工資,那她說的話就和教練一樣有效,不像施佑靈那樣大家可以當耳邊風。
“怎麼考勤?”羅維問,“開假條的意思是不是要經過你同意才能請假?”
陸盼盼看向羅維,朝他點頭。
“原則上,隻有醫生開病曆單表示不能運動以及課業衝突才能請假。而且球隊是有綜合學分加的吧?從現在開始,綜合學分的評定我來負責,出勤率占最大權重。”
她這麼一說,許多人直接炸了。
都是大學生,知道她這番話直接意義是什麼——想偷個懶,難上加難。
陸盼盼自然不在乎他們的態度。
人吃過一次虧就會想通很多事。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交朋友的,她的職責是讓這支球隊變得更強更好,至於球員是不是都喜歡她,那倒是次要的了。
“競技體育本來就是枯燥又無聊的。”陸盼盼直麵表情最不忿的那幾個人,“你們又想拿冠軍,又想輕鬆,去問問小學生,這可能嗎?”
有人在小聲嘀咕:“我們拿什麼冠軍……”
陸盼盼還沒說話,羅維就回頭瞪了那個人一眼,那人立刻閉嘴不言。
陸盼盼越過羅維和肖澤凱,走到說這話的孟程麵前。
他是今年大三的主攻手。
“我沒想到我居然從一個運動員嘴裡聽到了這種話。”陸盼盼沉聲道,“不拿冠軍你來這裡乾什麼?鍛煉身體還是混綜合學分?如果你要鍛煉身體,健身房歡迎你。如果你隻是想拿綜合學生,現在出門右拐,誌願者協會有你的位置。”
麵前的人還不足孟程的肩膀高,但他憋得臉漲紅,說不出話。
陸盼盼又轉身走到牆邊,把一份考勤表貼到牆上。
她一邊貼膠布一邊背對著眾人說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樣,也不管你們因為什麼留在這裡,但我的目標隻有一個,冠軍。聯賽冠軍、大運會冠軍,我都要。”
羅維的指尖輕微顫抖,卻低著頭不說話。
他們為什麼來到這裡,他們為什麼留在這裡,不是為了冠軍還能是為什麼。
在他九歲開始學排球的時候,體內就注入了渴望冠軍的血液。
他憑著對校級冠軍、縣級冠軍、區級冠軍的渴望一步步走到今天,卻一直止步於省級冠軍,更彆說全國冠軍。
可他和陸盼盼一樣,聯賽冠軍、大會員冠軍,甚至世界冠軍,他都想要。
全程沒有說話的隻有顧祁。
他站在隊伍最邊緣的地方,目光卻一直在陸盼盼身上。
這本該是多完美的一個女人啊。
——如果她不是一個愛情的騙子的話。
陸盼盼貼好考勤表後就上樓了。
隊伍裡的人卻沒有預想中的發表不滿,他們站在一起,卻沉默著沒有交流。
他們不需要雞湯,不需要鼓勵,一句“我要冠軍”足以激起骨子裡最原始的渴望。
但渴望與現實,隔得太遠。
吳祿的聲音在二樓走廊響起。
“準備一下!十分鐘後開始訓練!”
他的聲音把大家拉回神,他們手裡都還拿著陸盼盼買的早餐與果汁,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顧祁懶洋洋地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嗯……挺好喝。”
說完,怕大家不信似的,他乾脆拔掉吸管,揭開蓋子,猛灌了一口。
大家看到他喝了,也知道這個時候吃早飯是來不及了,便也揭開蓋子猛灌一口。
兩秒後。
羅維暴走:“臥槽顧祁你是不是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