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你女朋友長得見不得人啊。”陸盼盼的聲音從前排悠悠傳來, 她轉過頭，看著顧祁, “是長得太醜了嗎？”
陸盼盼話音一落, 四周的人都盯著顧祁, 等他一句話。
畢竟顧祁說自己女朋友“長得見不得人”，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如果真的是他們想的那樣，那顧祁女朋友也太厲害了，居然能靠內在拿下這麼一個校草級彆的人物。
而顧祁卻遲遲不說話。
他越沉默, 大家越好奇。
陸盼盼就一直盯著他笑。
明明是開了空調的大巴車，顧祁卻覺得後背一涼。
他清了清嗓子, 說：“長得太漂亮了, 被人看一眼我都覺得有人想搶, 可不是見不得人嘛。”
“……”
四周沉默。
陸盼盼憋著笑, 轉了回去。
這話要是換彆人說, 肖澤凱肯定覺得他在吹牛逼。可是顧祁這麼說，他覺得真實度很高。
但是即便這樣，肖澤凱也覺得顧祁真是太裝逼了。
“你這牛吹得, 簡直橫槊賦詩, 登樓作賦, 不知今夕何夕。真是的, 有個漂亮女朋友了不起呀。”肖澤凱目光掠過陸盼盼的後腦勺，又問，“跟咱們盼盼姐比呢？”
霍豆和嶽從嘉也瞎湊合道：“對啊，你不給我們看照片, 那給個標準我們也想象一下嘛。”
陸盼盼安靜地坐著，耳朵卻豎了起來，想聽顧祁怎麼回答。
顧祁：“盼盼姐是天仙，我女朋友連跟她比的資格都沒有。”
陸盼盼：“……”
“咦~”
四周的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肖澤凱忙著撿自己的雞皮疙瘩，忍不住說：“就沒見過你這麼會拍馬屁的，這天沒得聊了。”
嶽從嘉渾身都抖了一抖，“你這馬屁拍得我都快以為盼盼姐把你綁架了。”
圍觀了全程的羅維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終於忍不住發出了靈魂拷問：“盼盼姐，聽到顧祁這麼誇你，開不開心啊？”
陸盼盼扯出一個羞澀中透露著一點僵硬的笑容。
“開心哦~”
“哈哈哈哈哈，看盼盼姐都被誇得不好意思了，你這彩虹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盼盼姐呢。”
霍豆原本是看陸盼盼有點僵硬，想緩和一下氣氛。
但是他一說完，怎麼感覺陸盼盼的笑容更僵硬了。
“彆胡說。”
陸盼盼佯裝生氣地打斷霍豆，“我有男朋友的。”
四周一下子又安靜了。
包括顧祁。
“啊？盼盼姐你也有男朋友啊？”
肖澤凱覺得自己真的太不了解身邊的人了，怎麼朝夕相處的人的感情狀況他都不了解。
“對啊。”陸盼盼說，“我都這麼大了，有男朋友很奇怪嗎？”
“不奇怪不奇怪。”肖澤凱跟一旁的霍豆、嶽從嘉麵麵相覷，“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啊？也沒見你男朋友來找過你。”
陸盼盼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肖澤凱又說：“難道你也是異地戀？”
肖澤凱問完，就看見陸盼盼的嘴角慢慢瞥了下來。
對於陸盼盼的感情生活，他們即便感興趣也不好意思多問。
本以為話題就此打住了，陸盼盼又哀怨地歎了口氣，“你們一提我才發現，我男朋友已經很久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的樣子……”
她沒說下去，肖澤凱同情地看著陸盼盼，說道：“盼盼姐……”
顧祁：“……”
天天見著，確實很久沒有打過電話了。
陸盼盼笑得逞強，“他應該很忙吧。”
“這……”肖澤凱說，“盼盼姐……”
羅維突然轉過頭，聲音慷鏘有力。
“盼盼姐，握不住的沙，不如揚了他。”
陸盼盼朝羅維一笑：“我考慮考慮。”
顧祁：“……”
看顧祁一副吃了癟的樣子，陸盼盼才笑道：“跟你們開玩笑呢。”
“什麼啊？”
“我剛剛說的，是開玩笑的。”
“哦哦……”
陸盼盼隻說自己是玩笑的，卻沒說哪句是真的開玩笑。肖澤凱他們自然都默認她一直在開玩笑，也就是他們的盼盼姐，還是單身！
想到這兒，肖澤凱說：“盼盼姐，我很好奇你會跟什麼人在一起。你這麼漂亮，人又好，那你男朋友也一定很好很好，才能讓你喜歡上吧？”
陸盼盼輕輕點頭。
“嗯。”
她簡簡單單一個“嗯”，肯定了肖澤凱說的話。
坐在一旁的顧祁覺得自己當渣男也值了！
*
回到酒店後，吳祿抓緊時間做賽後複盤。
吳祿的興奮是肉眼可見的，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唾沫星子都噴了前排的人一臉。
不過也沒人敢說什麼。
畢竟今天的比賽是全國決賽，對手是北方賽區第三名，而且現場還有視頻轉播，關注度陡然提高，吳祿一下子覺得揚眉吐氣，一股腦把全隊誇了個遍。
複盤結束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吃晚飯。
因為贏了比賽，大家心情好，走路的時候都蹦蹦跳跳的。
不過陸盼盼臨走前，感覺小腹一陣陣地隱隱發痛。
她知道大概是來例假了，於是讓他們先走，她要回酒店洗個澡換身衣服。
等陸盼盼收拾好，喝了一大半熱水再出來時，大部隊早就沒了影子。
陸盼盼隻好自己找去。
但是江城的複雜地勢她是見識過的，餐館在巷子裡，她找了十來分鐘，明明人已經站在地圖上標記的點了，卻不見餐館的招牌。
陸盼盼給吳祿打電話，對方又正在通話中，於是她在群裡發了個坐標，讓隨便來個人接她。
既然她專門在群裡發這條消息，而不是單獨發給顧祁，意思就是讓顧祁不要來接她。
大家一起出來聚餐，平時吃住都在一起，能避免一些接觸還是儘量避免。
羅維肯定是這個自告奮勇的人，他跟陸盼盼說馬上就來。
陸盼盼站在一家便利店門口，低頭看著手機。
不遠處一隊人馬走來，浩浩蕩蕩，腳步聲重。即便陸盼盼沒有抬頭，還是能感覺到應該有很多人。
果然，她一抬頭，就看見巷子口走來十幾個人。
雖然天色已經暗了，箱子裡燈光也不亮，但是陸盼盼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人。
——慶陽大學男子排球球隊。
領頭的是馮信懷，大半年不見，他又長胖了，西裝扣子都扣不上，身後跟著十幾個人，前幾個都是陸盼盼的舊相識，還有幾個生麵孔，大約是今年的新生。
而走在馮信懷身旁的男生個子也高，穿了一身迷彩外套，看著年紀很小，單手跟馮信懷很親近，不像是普通學生對他的態度。
陸盼盼看著他們朝這邊走來，沒有出聲，安安靜靜地站著。
最先看到陸盼盼的是馮信懷，他原本走在對麵一邊，瞥了一眼，然後就慢悠悠地朝陸盼盼走來。
馮信懷朝這邊走，其他人也看到了，好幾個人發現陸盼盼站在這裡，都跟她打招呼。
這下陸盼盼走也不好走，隻能勉強地點點頭，隨即，馮信懷就站在她麵前了。
“你們也在這兒吃飯呢？”馮信懷好像兩人關係很好一般問道。
陸盼盼沒理他，正好聽見羅維在後麵喊她，於是她掉頭就走。
馮信懷卻突然拉住陸盼盼的手臂，“我跟你說話呢，你什麼態度？”
陸盼盼掙紮兩下，甩不開他。
“你誰啊你？放開我。”
兩人之間□□味十足，馮信懷身後幾個人蠢蠢欲動，想上來拉走馮信懷，馮信懷卻回頭說：“你們都去吃飯，我一會兒就過來。”
慶陽那些跟過陸盼盼的學生又張嘴說了幾句，馮信懷眉目一橫，說道：“我叫你們上去吃飯，你們聽不到嗎？”
他在球隊向來說一不二，所以他說第二遍時，其他人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陸盼盼已經看到羅維從巷子裡出來了，但是暫時還沒看到她。
“神經病。”陸盼盼說，“你再不放開我就就喊人了。”
“聊聊嘛。”馮信懷鬆開陸盼盼的手臂，人卻擋在她麵前，“允和今年成績還可以嘛，但他們也就那樣了，你看你還是回慶陽算了。”
自從陸盼盼走後，慶陽又來了個經理，男的，三十多歲，從職業俱樂部出來的。
馮信懷一開始覺得這人肯定比陸盼盼厲害，也充滿了期待，誰知道那人卻是個老油條，就是來混工資的，球隊學生也不服他，三天兩頭鬨矛盾。
而馮信懷自己更是覺得那新經理就是個拖油瓶，連訓練記錄都連連出錯，這時候才覺得陸盼盼用起來多得心應手。
而且今年聯賽，慶陽打得其實很吃力。看著南方賽區第四名的成績似乎還不錯，但他自己知道，其中好幾場都是險勝，而且還有幾場運氣好，遇到對手出錯或者傷病，這才堪堪穩住成績。
再看允和今年突然南方賽區第六名了，隻比慶陽低了兩個名詞，而且今天的小組循環賽一結束，教練圈子裡都在傳允和異軍突起，馮信懷心裡就越發不是滋味了。
陸盼盼冷笑，連話都不想說了。
而且羅維已經看到陸盼盼了，正在朝她走來，陸盼盼不想在羅維麵前跟馮信懷起爭執，沒搭理他，扭頭朝羅維走去。
馮信懷卻在陸盼盼身後喊：“你考慮清楚啊，允和什麼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待在那裡有什麼意思？今年慶陽在跟職業俱樂部合作了，能夠直接輸送人才去省隊國家隊，對你來說也是台階，你要是想去國家隊工作，在允和能行嗎？”
他聲音不大，但卻中氣十足，迎麵朝陸盼盼走來的羅維剛好聽得清清楚楚。
羅維愣了愣，看向馮信懷，一時間話都卡在了嗓子眼。
等陸盼盼走近，羅維低頭咳了聲，臉色在燈光陰影下恢複正常。
“餐館在裡麵，走吧。”
“嗯。”陸盼盼心煩意亂，也沒在意羅維的表情，跟著他往巷子深處走去。
羅維一路上沒說話，直到進了餐館，他才說：“剛剛那誰啊？”
陸盼盼：“慶陽的教練。”
羅維躊躇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他剛剛叫你回慶陽啊？”
“他發瘋呢。”陸盼盼說，“我都沒搭理他，神經病。”
羅維點點頭，帶著陸盼盼上了二樓。
所有人都坐下了，菜也上了幾個。
一共十四個人，坐了兩張桌子。陸盼盼一走進去就看到顧祁身邊一個空位，另一張桌子有一章空位。
在她猶豫要去那邊坐的時候，羅維已經坐到另一桌了。
陸盼盼隻能去顧祁身旁的空位。
當她走近時，顧祁靠著背椅，一臉冷漠地看著手機，好像沒看到她似的。
結果陸盼盼一坐下來，桌布下，一隻手就悄悄伸了過來。
他的手指溫熱粗糙，卻偏愛細細把玩陸盼盼纖細柔嫩的手，在桌下交纏，一根根地輕撫指尖，最後交握在一起。
這是顧祁在隊裡唯一能和陸盼盼親近的方式。
然而在他們自以為一切都在計劃內進行時，一件事超出了計劃。
——肖澤凱的筷子掉地上了。
偏偏他還是個動作非常敏捷的運動員，幾乎在筷子落地的同一時刻就已經彎腰去撿了。
所以，不管陸盼盼的手撤得再快，兩人十指相握的那副畫麵還是被桌下那個人看得一清二楚。
三秒過去了，肖澤凱還沒起來。
坐在肖澤凱身邊的霍豆拍拍他的背，說道：“喂，你腰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