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話音一落,桌上除了吳祿和肖澤凱,另外一個人都奇怪地盯著他們。
怎麼感覺他們的對話……怪怪的。
飯後,大家再次回酒店,拿上東西就要去熱身了。
決賽前的訓練都不能算訓練,隻能算熱身。
陸盼盼沒什麼好收拾的,拿上一些需要交給組委會的文件就到大廳等大家。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出來了,隻有吳祿沒出來。
陸盼盼給他打電話,沒接。
“羅維,你去樓上叫吳教練吧。”陸盼盼說,“給他打電話沒接。”
羅維應了聲好就上樓了。
過了好一會兒,羅維和吳祿沒下來,陸盼盼倒是接到了羅維打來的電話。
“盼盼姐,我敲了很久的門都沒反應,打電話也不接,你快叫酒店的人拿房卡上來看看。”
“……”
陸盼盼的心突然懸了起來。
她立即往前台走去,找酒店經理出示證件後帶著他上樓。
其他人看情況好像不對勁,也都跟著上樓了。
電梯裡,陸盼盼的心跳越來越快。
這個時候出事,她總有不詳的預感。
果然,當酒店的經理打開吳祿的門時,果然看見他倒在地上,手邊還放著他沒夠著的藥。
“祿祿!”
羅維和肖澤凱第一時間衝進去,卻趴在吳祿身邊不知所措。
“怎麼辦?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現場所有人方寸大亂,都擠進吳祿的房間,頓時亂成一鍋粥。
“你們去打120.”顧祁一邊說,一邊跪到吳祿麵前看他的情況,“吳教練身體一直不好,還有高血壓,會不會是心梗?”
“不、不知道……有可能……我想起來了!”羅維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卻還是不穩,“施佑零以前提起過……對,心梗,應該就是心梗!”
陸盼盼抖著手打了120,立刻趴到吳祿身旁,問道:“誰會急救?”
現場沒有人回答。
顧祁挽起袖子,沉沉說道:“我隻能試一試。”
然而顧祁簡單的技巧於事無補,吳祿依然沒有醒來。
好在救護車很快就要來了。
羅維背起吳祿,由顧祁和肖澤凱在身後護士,一起下了樓。
當救護車一到,他們第一時間把吳祿送上車。
*
醫院。
臨近十二點,吳祿還沒有醒來。
人已經從搶救室出來了,醫生說他是本身有多年的高血壓,加上這段時間情緒過於緊張,才會突發心梗暈厥。
醫生能做的都做了,但是這種心梗暈厥的不定數太大,人醒來以後還是不是完整的,誰都說不清。
一屋子的人都沒有說話,醫院特有的味道加重了這間病房的沉重。
燈光照在吳祿臉上,越發顯得慘白。
時鐘的聲音在這時候被無限放大,每一分每一秒都重重地敲在每個人身上。
陸盼盼右手握拳,捂住嘴巴,一直閉著眼睛。
她現在不僅擔心吳祿的身體,還擔心比賽那邊。
時間就像一把鋸齒,在她心裡拉鋸著。每過一秒,鋸齒就更鋒利一些。
不知不覺,她緊緊握著的手幾乎快要痙攣。
病房裡裝不下那麼多人,病房外的走廊上,有的人蹲著,有的人站著。
病房裡,羅維和肖澤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顧祁坐在陸盼盼身邊,握緊了她的左手。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距離比賽開始隻有一個半小時了。
按規定,參賽隊伍要提前一個小時入場。
病房裡裡外外的人都開始揪心。
如果守在這裡,比賽等於棄權。
如果去比賽,吳祿的狀況還未知。
肖澤凱忽地蹲下,緊緊抱著頭,一陣陣抽泣。
羅維直直地看著病床上的吳祿,眼眶發紅。
已經到了不得不做決定的時刻了。
陸盼盼突然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說道:“去比賽還是留在這裡?”
病房裡的人都看著她,卻給不出一個回答。
陸盼盼又走到病房問,重複了這個問題。
病房外,還是沒有人回答。
又過去了五分鐘。
這五分鐘,是陸盼盼人生中經曆過最難熬的五分鐘。
好在這時,吳祿醒了。
一開始,病房裡還沒人發現,是一旁的護士看到檢測儀的數據才反應過來吳祿醒了,立馬就按鈴叫醫生。
一瞬間,病房裡裡外外的人都圍到了病床前。
在醫生來之前,吳祿慢慢地睜開雙眼。
他什麼都沒說,極其艱難地扭頭,看向牆壁上的時鐘。
慢慢的,他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
十二點三十五。
吳祿張嘴,卻沒有出聲,卡了半天才說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這一刻,整個病房的愣住了。
“比賽……比賽……”吳祿很心急,奈何體力決定了他隻是斷斷續續地說話,“去比賽……”
肖澤凱紅著眼眶,說道:“祿祿,我們不放心……”
醫生很快來了,一見到病房裡這麼多人,立刻開始趕。
“你們這麼多人,我們都沒地方站了,都出去,我們現在要做檢查。”
這時候醫生的話比吳祿管用,一群人立刻就要出去。
但沒有要離開醫院的意思。
“去比賽!”吳祿掙紮著繼續說,“叫你們去……”
他話沒說完,醫生就喝止了他。
還沒走出病房的羅維突然頓住腳步,紅著眼睛,回頭說道:“祿祿,你好好的,我們去給你捧個冠軍獎杯回來給你泡茶喝。”
*
允和趕到賽場時,遲到了十分鐘。
陸盼盼去跟聯賽負責人解釋原因,同時還麵臨著一個更大的問題。
他們沒有教練。
沒有教練,就意味著沒有人做戰術指導,沒有人把握比賽節奏。
特彆是排球這種集體運動,在嘉實有教練,允和沒有教練的情況下,允和必輸無疑。
這還是後話,現在最重要的情況是,如果沒有教練,允和就是陣容不完整,等於棄權。
“你們有帶助教來嗎?”聯賽負責人問。
陸盼盼搖頭。
允和男子排球隊成績一直不起眼,學校其他排球老師也各司其職,不會專門給他們配一個助教。
既然這樣,聯賽負責人也沒辦法了。
“以前也出現過教練因病缺席的情況,你作為領隊經理可以頂上這個位置。”負責人說道,“但是……意義不大,即便你頂上去了,你們隊伍還是等於放棄了指導權。”
確實,陸盼盼畢竟不是體育專業出身,更沒有從事過排球專業訓練。
雖然她跟了這麼多年的比賽,但是術業有專攻,讓她上場指導比賽根本就不可能,況且還是在總決賽這樣的情況。
但是陸盼盼還是簽了字。
在她的生活裡,沒有“棄權”兩個字。
除了這份頂替教練的聲明外,陸盼盼還需要簽各種賽前文件。
負責人看她手都不穩,忍不住又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球員,比賽總是這樣充滿各種意外與不測,重在參與,心理壓力不要太大。”
陸盼盼道了聲謝,疾步走回候場區。
剛走到球場中間,對麵的王教練跑了過來。
“你們吳教練呢?咋還沒來?”
陸盼盼現在一看到他,反而一腔情緒不知道怎麼發泄,憋得眼睛都紅了。
“今天早上吳教練突然心梗暈厥,剛從搶救室出來,現在還在醫院。”
王教練整個人愣住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這……怎麼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陸盼盼沒有心情再跟王教練說什麼,她吸了吸鼻子,繼續往候場區走去。
所有人都在熱身。
跟以往的每次比賽不一樣,這一次熱身,大家都很沉默,且沉重。
陸盼盼深呼吸,平穩了情緒後,說道:“我必須跟大家說清楚,今天我們被迫放棄指導權了,雖然我頂替了教練,但是我很明確地告訴大家,我不會指導比賽。”
她說話間,所有人都慢慢圍過來了。
陸盼盼還有話想說,但這個時候,她完全無法好好地組織語言。
大家等了許久,隻見陸盼盼伸出一隻手,說道:“今天隻能靠你們自己了,背水一戰,加油!”
“加油!”
“加油!”
一道整齊劃一的加油聲劃破了整個球館的天花板。
這個時候,觀眾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進場了。
今天的決賽,來的觀眾不少,但更多的還是大學生聯賽的代表已經各個媒體。
一時間,球館喧喧嚷嚷,嘉實那邊還有一群女生拉著橫幅,專門給他們喊加油。
陸盼盼讓他們繼續熱身,自己退到觀眾席。
一回頭發現,這邊的座位竟然也有人拉了允和大學的橫幅。
一看就是羅維他們叫來的同學。
以及最角落那一排——陸盼盼看到一個很眼熟的女人。
她穿著素淨的衣服,安靜地看著球場。
陸盼盼知道這是顧祁的媽媽。
再往旁邊看,還有不少學生在陸陸續續入場,都是允和的學生。
陸盼盼情緒再低,看到這些學生專門坐動車來江城給允和打氣助威,她也總算得到了些許安慰。
隨著時間的推薦,陸盼盼坐到了教練席。
剛坐下時她還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幾分鐘後,她心情平複了下來。
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焦慮也沒有用。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去看嘉實那邊的情況。
王教練正在跟球員們說些什麼,那些球員紛紛朝允和這邊看來,目光震驚。
陸盼盼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隻能大概猜測是王教練在跟他們說允和今天的突發事件。
說完了,這些人再震驚也得繼續熱身。
但沒過幾秒,正在熱身的寧騁停下動作,又朝允和這邊看來。
掃了一眼後,他扭頭跟身旁的幾個人說了幾句話,很快,王教練又走過來跟他們說話。
大概十分鐘過去,嘉實那邊的人還是聚在一堆說話。
陸盼盼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亂了。
作為今天的對手,嘉實真的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允和沒了教練,他們幾乎隻需要製定方針,如何打亂允和的戰術和節奏,他們今天就穩贏了。
這比起贏拚,是把握最大的一種方法。
又是幾分鐘過去,他們在聚在一起說話。
陸盼盼徹底穩不住了。
她低下頭深呼吸,不再去看嘉實那邊。
不管嘉實體大采取什麼戰術都是被允許的,因為現在的客觀事實是允和沒有指導權,而嘉實有。
陸盼盼緊緊握著雙手,試圖一次次地平複自己的心情。
突然,教練席旁邊的聯賽負責人還有誌願者爆發一陣騷亂的聲音。
陸盼盼回頭,看見他們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好像在說什麼教練的事情。
陸盼盼連忙拉住一個經過她身後的女誌願者,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女誌願者手裡拿著一堆文件,急著要走,“啊,就是嘉實體大放棄指導權了。”
“什麼?”
陸盼盼腦子又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嘉實體大放棄指導權了!”
女誌願者說完,不等陸盼盼反應就焦急地走了。
陸盼盼瞪大了眼睛,慢慢轉過身。
對麵嘉實體大的人,在各自熱身。
而王教練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正朝著觀眾席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是明天完結,決賽結束後,又是新的人生征程,正文當然得結束在那裡啦,然後霍小哥和許小姐的故事在正文裡沒有空間寫,所以我會放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