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事情,她做的也確實是有些絕。
兩個姨娘身邊的丫頭,都是太太的眼線。身上有沒有換洗,逃不過貼身丫頭的眼睛。她估摸著兩人是有了身孕了,就告訴了太太。太太是老太太的親閨女,手段自然是不差的。若不然,堂堂的國公府,怎麼就沒有庶子庶女出生呢。母女倆的手段,那可謂是一脈相傳的。
借著府裡的老嬤嬤不在,她就奉了太太的命令,讓兩位姨娘去廟裡祈福。將她們帶出城外,放在人煙稀少的山腳下,就駕車離開了。回府後,處置了兩姨娘的丫頭,隻說是兩人在姨娘的耳邊挑唆,才使得姨娘們成了驚弓之鳥,聽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要離府。老爺給倆姨娘每人二百兩銀子,也叫她給貪汙了。在加上,兩人隻以為是去上香,金銀細軟,所有物事都沒帶。可不便宜了她。假借著去安置兩人的借口,將細軟收拾的一乾二淨。可是發了一筆橫財。太太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這些是給自己辦事的好處。
那倆姨娘身無長物,又是女流。運氣若是不好,可能在山裡喂了狼。運氣若是好,能被哪個莊稼漢撿去做了婆娘就算是福氣了。
沒想到,這兩人倒是命硬。不光沒死,還生下兩個討債的來。
她能對付兩個姨娘,一是因為自己是太太身邊的嬤嬤。二是因為姨娘本就是下人。老爺還能為了姨娘下太太的臉麵不成。
可如今呢,她一個下人,那兩位可是小主子。收拾起她來,還不是名正言順,手到擒來。
即便顧忌自己是太太的嬤嬤,為了名聲,不對自己下手。但自己的兒子呢。絕對沒有被輕饒的可能啊。何況兒子還是滿頭的小辮子。
給老太太的信,已經送出去了。隻怕現在應該到了吧。但願老太太的人能早一點到。要不然,自己這條老命,可就交代了。
此時的京城,史氏放下手裡的信紙,麵色沉凝。
她現在有些拿不準這信上內容的真假。若是說林姑爺有兩個庶子庶女存在,這是可能的。要怪也隻能怪自己的閨女做事不乾淨利索,留下了這個後患。但信上將這兩個孩子說的這般的不得了,她覺著,可能是有些誇大了。
兩個孩子,十一二歲的年紀。又沒有人教導,鄉野長大的野孩子,潑辣一些是有的。要不然活不到現在。但是說到心眼子,史氏搖搖頭,她不信這兩孩子還能成了精了。
這些個下人,她自是知道的。管了一輩子家,隻有她想不想被糊弄,還從來沒有人真的能糊弄了她。隻怕是她們做了什麼,怕人家逮住她們的手腳整治她們,所以,說的這般厲害,隻是為了讓自己搭把手救她們一救。
救不救的,在史氏心裡,都不過是個奴才。既然讓人抓住了首尾,救下來也用不得了,還白白的得罪了人。實在有些得不償失啊。
林姑爺的身體是不行了。這家裡的產業,肯定是落不到自己的外孫女黛玉身上了。原指望著林家東西歸了黛玉,將來還不是落到了寶玉身上。寶玉有了林家的家財,即便隻是一個五品官員的次子,依靠著府裡,也沒人敢小看。
籌謀了這麼久,猛地要撒手,這還真不甘心。
回過頭來又想,那庶子也不過十幾歲大的年紀,他要是繼承了林家的東西,無異於三歲小兒抱著金元寶過鬨事啊。林姑爺就是再糊塗,在這孩子成年之前,這產業總得找人替他管著吧。
還有比賈家跟林家更親近的關係嗎。
庶子,按照禮法,那也是自家的外孫啊。自己活到如今,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難道還籠絡不住兩個毛孩子。隻要哄住他們,錢財還不是一樣在手裡攥著。
這般的思量了一番,就叫了鴛鴦拿筆墨紙硯來,她要親自給林姑爺寫信。
史氏對著鴛鴦歎道:“敏兒一去,我常夢見她。總是對我哭訴,覺得膝下荒涼。走了也沒有兒子承繼香火。如今姑爺尋回孩子,也正好圓了敏兒的心思。我思量著,將兩個孩子記在敏兒的名下,對孩子的前程也好,也能安了敏兒的在天之靈啊。”
鴛鴦抿嘴一笑:“誰不知道老太太最是心善的。林家的大姑娘和大爺也是老太太的外孫子外孫女,老太太心疼,也是有的。”
史氏拍了拍鴛鴦的手,道:“還是隻有你知道我的心思。一則是我心疼敏兒,另一則是心疼黛玉。這兩孩子回來,也省的黛玉總是孤零零的,羨慕彆人家有兄弟姐妹。三則,人老了,心就軟了。見不得孩子受苦。這兩孩子早年受苦,也跟敏兒對下人疏於管教有關。如今她走了,少不得我這個做母親的,替她描補一二。但願倆孩子看在我這張老臉上,彆記恨了她。以後四時八節的,能真心的給我的敏兒上柱香,我這心也就沒白操。”說著,眼裡就有了淚,很是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