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斜了她一眼,哼笑了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背後鬨得那些鬼。橫豎彆惹我,叫我戳破了才好。”
秋紋臉色一紅,跟晴雯這狗脾氣還真不能說什麼。直恨不能撕了她的嘴。
林黛玉陪著賈母吃了飯,就徑直往家裡去。賈寶玉見她不似往常一般的理自己,心裡不由的添了病症。回到房了,也不理人,隻叫了一個小丫頭伺候,還賜了名叫四兒。拿著幾卷經書看,倒覺得有些感悟。
那黛玉回了屋子,隻埋頭在書堆裡,萬事不管的樣子。
芳華就背著黛玉來了林雨桐的院子,將一早上的所見所聞,甚至是花錢從小丫頭處打聽來的,說給林雨桐聽。竟是將事情還原了七七八八。
“我瞧著,二姑娘早上用的就少了。回來又給端了湯,也沒見動幾口。心裡就有些擔心。”芳華小聲道。
“我知道你。你做的很好。”林雨桐歎了一聲,“你們隻把點心湯水常往她手裡遞著些吧。”
“是!”芳華這才退下。
林雨桐想了一回賈家的事。林黛玉看著賈寶玉如此,隻怕心裡還多少有些不舒服。她如今越發的盼著林如海能回京了。
忽的一日,平嫂子言道,“大姐兒見了喜了。”
林雨桐才想起來,是有這麼一碼事的。忙帶著人過去看看。
“你怎麼來了,快家去。”王熙鳳趕緊攆林雨桐。
林雨桐笑道:“不怕,我是出過的。”又問道,“孩子小,多半是沒事的。大人反而更凶險。”
“誰說不是呢。”王熙鳳往屋裡指了指,“供奉了痘娘娘,如今正打發你璉二哥哥挪出去呢。
林雨桐想起由此引出的多姑娘,不由一歎。這話卻不好說出口。再說,多出一個女人和多出十個女人,又有多大的差彆呢。橫豎也沒惹出大亂子,便不言語,就丟開手。見有幾個大夫在,並且是一直看護在孩子身邊,就起身告辭出來。
想了想,還是一日三餐,做了孩子愛吃的,或是自己去,或是打發丫頭去,隻送到王熙鳳跟前。
這吃食自是用空間的泉水做的,對大姐兒的病症,肯定是極有幫助的。林雨桐雖然知道結果並不會對這孩子有什麼影響,但到底看不得小孩子受罪。自己有辦法,能幫助孩子緩解痛苦,就搭上一把手又如何。
林雨桐手藝不錯,再有空間加持。又見識過後世的許多兒童餐。或是將飯團做成兔子,或是將蘿卜菜蔬做成猴子。就是湯,也弄的五顏六色,隻用水晶的碗盛了,給送來。
王熙鳳看大姐兒吃的香甜,對平兒歎道:“總說我愛她的人品。如今瞧瞧,這般用心的,滿府上下,還有誰。”
想想這府裡的老太太,太太也就是打發人問了一聲。其餘人也皆是如此,連個正經動問的人都沒有。如今想想,這些年的操勞倒換來了什麼。好的時候,人前熱熱鬨鬨。如今有事的時候,也不見人關照。
可見她這些年,什麼人也沒處下來。對家事倒越發的心灰意懶了起來。
想想膝下也就這一個寶貝丫頭,不將心思放在孩子身上,為哪個操心也不值當。
有了林雨桐暗地裡的幫襯,大姐兒的狀況比原來預想的好上不少。本以為半個月,誰成想三五天,竟然已經見了好。將王熙鳳喜的無可無不可。
好好的謝了大夫,又叫平兒拿了厚禮謝了林雨桐。
因這幾日沒管事,家裡攢了不少事情。周瑞家的奉了王氏的話,叫王熙鳳還照常管著家裡的事。王熙鳳也沒推脫,隻是打發平兒跟著去,才對周瑞家的道:“你隻管回太太,姐兒這兒還暫時離不得人。,這一場病,可把我七魂嚇去了六魄。有事交代平兒辦也是一樣的。平兒辦不了,找我或是找太太拿主意,都是使得的。”正好慢慢的將手裡的差事脫了手才好。
周瑞家的想起王熙鳳對平兒的看中,就笑著點頭應了。這見喜可是大事,短時間內好了,人心裡多少都有些不安。王熙鳳要照看孩子,想了想她也能理解,就笑著應了。
王夫人點點頭,“橫豎不能耽擱了事。是誰在辦又有什麼要緊。”
周瑞家的點點頭,以後也由著平兒替王熙鳳聽事理事。
平兒自是忙去了,王熙鳳想了想先前要將平兒提做姨娘的事,這倒是一個機會。她將大姐兒先交給奶嬤嬤照看,就起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賈母見了王熙鳳,直念佛:“好歹有驚無險。竟是比彆人家還順利幾分。”
王熙鳳笑著道:“正是這個話。”隨即又有了愁容,道,“我終是年紀淺,好些道理以前竟是不通。如今經了這個事,倒叫我心裡警醒了。正要找了老太太來商量。”
賈母忙問:“你這猴兒還有作難的時候不成。”
“快彆打趣我才好。”王熙鳳苦笑,“竟是我以前迷障了。這才大姐兒一凶險,我這心裡就害怕。我們兩口子膝下如今隻這一個丫頭,真有個三長兩短,可不要了我的命。如今幾年,我這肚子還是不見動靜,總想著年輕,遲早也是會有的。可有時候,這子女緣分由不得人。如今想著,竟是錯了。不管是不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養在跟前,雖不能貼心貼肺的,但也不至於膝下荒涼。這才想著,將平兒提了上來,給她放了良籍,做個正正經經的二房才好。這丫頭的品性,老太太也是看在眼裡的。該是配得上的。也不算委屈了我們璉二爺。也省得那麼個好丫頭,隻跟著我們兩口子,沒名沒分的瞎混。要是她那肚子爭氣,生下個一兒半女的。我就養在身邊。有個良籍的生母,臉麵上也好看。”
賈母吃驚的看著王熙鳳,“你這話可當真的。”
“今兒就是為了這個跟老太太商量日子的。”王熙鳳笑道:“先彆告訴了她,省得她臊得慌。”說著就看一邊目瞪口呆的鴛鴦,道:“我知道你跟她好,可也彆當那耳報神。要是讓我知道你走漏了消息。我一並將你討了去,給我們二爺當個三房。”
鴛鴦臉一紅,啐了她一口:“還是個當家奶奶呢,全沒有半點正形。拿我們丫頭打趣。”
“瞧著這是不樂意啊。”王熙鳳斜眼一挑,“這我倒是奇了。我們二爺那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身份有身份。怎的還就配不上你了不成。”
鴛鴦臉一紅,罵道:“就憑著你們兩口子一對兒的破落戶,再不去你家的。隻平兒那傻的,跟著你們胡混吧。”
賈母聽的哈哈大笑,對王熙鳳道:“你隻去忙,我找了你們太太,商量了日子再說。”
王熙鳳這才笑著退下去了。回了屋子,才想起這事得找賈璉提前說一聲。雖上次已經提過一次,這人不是沒當真,就是已經混忘了還有這麼一碼事。
不想叫人去找人,才吃了一肚子的氣。
原來這賈璉離了鳳姐,跟小廝混還不足性,這兩天正找人想辦法給多渾蟲的老婆‘多姑娘’遞話。事情還沒成,就叫王熙鳳打發去找人的小丫頭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王熙鳳生了一場氣,沒鬨出來,反倒添了幾分悲涼。她將丫頭打發了,一個人在屋子裡咬著嘴唇哭了一場。對賈璉也死了心了。橫豎自己再養上一個兒子,叫他彆犯了砍腦袋的事連累到自己身上,也就罷了。
不提賈璉對王熙鳳已經察覺的事情一無所知,也不提平兒對自己要升為姨娘的事毫不知情。
隻說又等了十二日,又是祭了祖,焚了香,送了痘娘娘。賈璉這才搬回了屋裡。王熙鳳去隔壁看大姐兒,平兒收拾賈璉在外的鋪蓋衣物,竟然從裡麵掉出一縷青絲來。
平兒心裡暗呸一聲,將頭發收起來。想去外麵嚇唬嚇唬賈璉。
恰好王熙鳳想著選日子納平兒的事還沒跟賈璉提過。如今事情到了眼前了,何不趁著平兒這會子不得空的時候,將賈璉叫出來說一聲。於是悄悄的出來,往房裡去。
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平兒的聲音道:“……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這臟的臭的,隻往屋裡拿。”
賈璉道:“你趕緊收了便罷了,叫嚷什麼。將她招過來。今兒可不能善了了。”
“叫她知道了才好呢。”平兒哼笑了一聲,“也正經壓服一下你的脾性。”
“你這浪蹄子怎就說不聽呢。”說著,隻摟了平兒要搶,“快些給我,回頭我好好疼你。”
“疼我。”平兒笑道:“你隻離了我,我的日子才好過些。叫她知道了,是有你的好,還是又我的好。”
“你隻怕她作甚。”賈璉麵子上下不去,怒道:“改日我收拾了她,再來料理你。隻一味的醋勁,看得爺死勁。她跟蓉兒,薔兒,寶玉成日的說說笑笑,我可曾吃醋了。倒真成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哪個是州官,哪個又是百姓了。”平兒冷哼一聲,“你生氣也罷,但嘴上不能胡說。她敢人前說說笑笑,自是她行得正走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哪裡跟你一般,她不放心,連我都不放心呢。”
“我就說了她一句,你便有十句等著我。看來,你還是跟她更親。”賈璉直扯著平兒,“咱倆什麼時候能親香親香。”嘴上說著親熱的話,手上卻奪了平兒手裡的把柄。“還是我燒了它更省心。”
“你個沒良心的。明裡暗裡,我瞞著她幫了你多少。”平兒恨聲道,“往後再叫我瞞著她,是萬萬不成了。”
王熙鳳聽了半晌,壓了半晌脾氣,才出言道:“這是都瞞著我什麼了。”
說著就似笑非笑的進了屋子。隻見賈璉將平兒壓在炕上,手已經伸到平兒的衣裳裡去了。王熙鳳冷笑一聲,“這青天白日的,一院子丫頭。小點聲吧。好歹大姐兒還在隔壁,這才睡下。再叫你們給吵醒了。”
說著,就理也不理二人,道:“看二爺這般的性急,你們就抓緊時間辦事吧。我就不留在屋裡看了。屋子騰給你們,我隻去外麵給你們把把風便罷了。”
賈璉嚇得腿直抖,張嘴結舌的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平兒忙一把推來賈璉,道:“奶奶不來說他不成體統,倒說起我來了。”
“往日裡我醋性大,今兒專門讓你們辦事,怎的又是我的錯不成。”王熙鳳冷笑著回了一句。
“奶奶還是彆拿這話來說我。”平兒一甩簾子,“彆叫我說出什麼不好聽的。”
王熙鳳冷笑一聲,隻看著賈璉道:“我這是母老虎,她這又是什麼。”
“罷罷罷!”賈璉訕訕的道:“不過是玩笑罷了。誰還能當了真不成。”
王熙鳳看著還在晃動的簾子,對屋裡的平兒道:“你可聽見了。你隻一味的向著爺們,爺們隻拿你玩笑罷了。”
賈璉氣的跳腳,又不得不壓下脾氣道:“好二奶奶,我錯了,真是再不敢了。”
王熙鳳呸了他一聲道:“你在書房裡那些勾當,彆當我不知道。還有那多渾蟲家的老婆,聽那些男人說,是個讓男人占了身子就離不得的人。”
賈璉聽到這裡,臉都黃了。竟是一件事也瞞不過這母老虎的眼睛。
裡麵的平兒更是心驚,這些自己都是全然不知的。往日裡奶奶可不成這般瞞過自己。
王熙鳳接著道:“這些事,風聲都能傳到我耳朵裡,就知道外麵已經傳成什麼樣了。二爺不顧著自己的體麵,愛叫那淫、、婦做娘娘,就隻管去。”
賈璉嘴都開始顫抖了,這女人怎的連兩人親熱時的話都知道了。
“你還疑心是我叫人監視你不成。”王熙鳳道:“要是如此,你能得手嗎。”
賈璉心道:那絕對不會。
“你想占了那女人,不知道經了幾道手。在外麵聽窗戶根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早傳的沸沸揚揚了。”王熙鳳這話倒不是假話。也不知道是有心人杜撰出來故意惡心主子的,還是真的有人聽見了。王熙鳳惡心的道:“聽說那多渾蟲還再屋裡。”
平兒就掀了簾子探出頭來,對著賈璉‘呸’了一聲。
“如今二爺可都成了說書人嘴裡的故事了。”王熙鳳白著臉道,“這叫那等下流的人不知道怎麼想我跟平兒呢。杜撰出多少不要臉的故事來。”
賈璉再是荒唐,誰還能願意這麼私密的事叫人知道。他馬上正色道:“奶奶饒了我這一遭,再也不敢了。”
王熙鳳眼眶一紅,道:“我已經回了老太太,正經的擺個酒給平兒個名分。往後,若有看上的,你隻管跟我說。我去給你討回來也就罷了。省得在外麵混,連我都帶累的成了那些混漢子口裡的談資。”
賈璉既羞且愧,對著王熙鳳直作揖。平兒竟然不知到底這是該喜還是該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