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笑了笑,將他從身上扒拉下來,卻牽了他的手在榻上坐了,順手收了林雨桐手裡的戒尺。
弘昭的背立即就挺的更直溜了。
林雨桐扶著腰,在一邊坐了,對四爺抱怨道:“你瞧瞧他,如今都野成什麼樣了。他上麵三個哥哥,哪個跟他似得?”
四爺就笑:“慢慢說就是了。咱們弘昭是明白孩子,說通了就好了。”
說著,就拍了拍林雨桐的手,扭頭對弘昭道,“下水之前,你得先問問池子有多深?水多久換一次?可有什麼人還下去過?這水裡是不是清理過了?是誰清理的?多久清理一次?上次清理是什麼時候的事?水裡可有什麼不妥當沒有?周圍的人誰是會遊水的?誰是不會遊水的?會的人有多少?水平如何?能不能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將你完好無損的帶出來?”
弘昭馬上就道:“兒子今兒在小池子裡遊的。水深最深處隻有五尺,侍衛們站著能到胸口。最淺處隻有三尺。水每天都換一次,是活水。因為主子在園子裡,奴才們誰也沒下去過。每天也都清理一次。在兒子下去之前,剛剛清理過。負責園子清理的管事是蘇培盛徒弟的弟弟李春,大哥說這個人很謹慎。兒子帶的人都會遊水,那些大太監和侍衛站在水裡也淹不到脖子。兒子不認為會有危險。”
他吐字清晰,說話也有條理。
四爺的神色越發的緩和下來。嘴角都不由的想要翹起,“很好。那就去吧。”
弘昭歡呼一聲,撒丫子就往外跑。
而林雨桐看著弘昭的背影,此時還處在震驚當中,“爺,這……我對孩子關心的不夠吧?”他什麼時候已經長出這麼許多的心眼來了。
四爺就拉著她笑道:“孩子長大,可不就是一眨眼的事。”
可到底叫林雨桐心裡有些歉疚,今兒是有點錯怪了孩子。
晚上專門做了油燜大蝦,給他解饞。
這次事後,林雨桐也將心思從肚子上挪到了弘昭的身上,慢慢的,弘昭發現,他的日子好似也不太好過了一般。額娘盯他盯的太緊了。
園子裡仿佛一個世外桃源,林雨桐一點也沒被外麵的風雨給驚擾到。
相比圓明園的安然,京城裡可謂是精彩紛呈。
隆科多想要摘出四兒的時候,才想到他的兒子嶽興阿。這才馬上就打發人尋找,可這一找才發現,事情比想象的要糟!嶽興阿竟然不見了。沒有人知道這位大少爺去哪了?
這個兒子,在府裡的存在感低到沒有人注意。這也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隆科多這才慌了。
“找赫舍裡家!”關鍵的時候,李四兒出主意道:“他們家現在的身份,還不得乖乖的聽調遣啊。再說了,他家的男人沒什麼本事。”
這說的是赫舍裡氏的娘家。李四兒從這家出來,對這家人的品行,那也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大理寺很快就迎來了一個自稱是隆科多大舅子的人,聲稱自己的妹妹精神不正常,有自虐的傾向,跟什麼寵妾滅妻,被妾室殘害沒有半點關係。
大理寺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緊跟著,佟國綱的兒子侉岱,卻以佟家族長的身份,證實隆科多縱容妾室屬實。
這可真是叫人想不到的神轉折。娘家人要撤訴,反倒是佟家自曝家醜。
隆科多接到消息的時候,臉都綠了。
他的父親是佟國綱和佟國維的庶兄弟,又死的早。所以,他跟著這兩房的兄弟一處長大,關係算得上親近。可誰知道,在這關鍵的時候,被親近的人給捅了一刀。
族長都發話了,還有什麼要說的?
皇上直接下旨,隆科多的差事算是沒了。但其他的事情,皇上才懶著往眼睛裡放,直接被交給大理寺裁決了。
李四兒對當家主母做出這樣的事情,按說,殺了她也不為過。
但到底顧及佟家,沒敢給這樣的判決。而是杖刑四十。
“杖刑?”林雨桐覺得打一頓還真是輕了。
袁嬤嬤就道:“要將身上的衣服除去,才行刑。而且在府衙的外麵,大廳觀眾之下……還不如死了乾淨。”
林雨桐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脫了衣服?”
袁嬤嬤點點頭,“所以,才說沾上官司的女人就沒了名節呢。彆看流放,徒刑有多嚴重,可是至少人體麵不是?這杖刑雖是不必受那樣的苦,可是被人這樣看著,委實是羞辱。還不知道有多少好事之人,好色之徒跟著湊熱鬨。這往後,還怎麼做人?不光自己沒辦法做人,就是家裡人,也丟不起這個臉麵。”
林雨桐就不說話了。如果隻針對的女人是李四兒,那麼,林雨桐的心裡稍微好過一點。可一想到,這要是彆的女人,隻因為一點小錯,就受到這樣的待遇,心裡就不好過起來。這是沒判死刑,可她們卻都沒臉麵活著了。
這樣的刑罰,實在是不人道的。
晚上見到四爺,林雨桐就小聲道:“……將來……爺廢這條律法吧。”
四爺就捂住她的嘴,慢慢的湊過去,“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