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娘的!‘不行了’這事還沒鬨明白呢,這會子又出來一個‘不成了’。這糟心事還沒完沒了了。
但是十四的腦子還時候運轉還是靈便的。明德家以為自己要死了,為的是弘春的將來。那些這事的根子還在伊爾根覺羅氏和弘春身上。
是不是那個沒腦子的女人說自己不行了,被弘春給誤會了?
十四瞬間找到了源頭,被自己的女人和兒子坑,這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端看十四的臉色就知道了。
他風一般的卷進伊爾根覺羅氏的院子。就見這女人從屋裡出來,眼睛還是紅腫的,就是整張臉,也顯得蠟黃浮腫,見了他更是撲過來,一把抱住他,“爺,你到底怎麼了?什麼病?咱好好治,準能成的。要是沒有爺,妾身跟孩子可怎麼辦?您要撇下我們走了,還叫我們孤兒寡母怎麼活啊。”她是真傷心了。十年的夫妻,哪裡能不傷心。雖然也怨他對自己沒有往日的情誼,隻稀罕那些年輕嬌媚的。可真要讓這人走了,自己的苦日子才來了。如今自家爺連個爵位也沒有,皇上要是看在自家爺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的份上,賞個貝勒,也是一家子的依靠。弘春年紀大些,多半還是會落在弘春身上。她雖然也想著叫自己的兒子越過兩個嫡子承襲爵位,但是,要是早早的,用這樣的方式,這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她想起福晉那天叫自己和舒舒覺羅氏去問話,如今想來,該是福晉早就知道自家爺身體不行了。可這樣瞞著自己,想來也是要謀劃著爵位給弘明和弘暟的。福晉半點不為爺的身體著想,這樣的福晉也不配為福晉了。得虧弘春聽到了消息,還知道向自己娘家求助,要不然,她們母子到現在還蒙在鼓裡。等事情成了定局那真是哭死都沒用了。
想起這些,她就悲從中來。這些眼淚,這些傷痛,所有的憔悴與不舍,全都是真實的。
十四想一腳踹開這個不長眼的女人,但是見她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很多。往常多愛美的人,如今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十四心說,爺現在該欣慰嗎?
至少這女人知道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真的為爺傷心了。
看著弘春從屋裡出來,哭的鼻子上還冒著鼻涕泡泡,他想揍死這小子的衝動慢慢的消散了。
但是,知道老子要死了,你不該是先傷心嗎?怎麼還惦記著死後的撫恤呢?
這個不孝子!還是得揍。
十四一把推開伊爾根覺羅氏,“讓開!爺還沒死了,嚎什麼喪?就算爺要死了,也輪不到你們算計爺。”
說著就一把拽過剛才還滿是孺慕的弘春,大巴掌啪的就落在弘春的屁股上。
家裡的孩子哪裡受過這個委屈啊。如今猛地被打了,弘春頓時就尖叫一聲。
伊爾根覺羅氏聽著巴掌聲,忙上去阻攔,“爺心裡傷心,可也不能拿孩子出氣。要是弘春再有個好歹,這府裡將來還能指望誰?”
您都不成了,上了八歲的兒子可就弘春一個,你真能保證您這身子骨能撐到弘明長到八歲?您要等不到,到時候人走茶涼,誰還記得這些孤兒寡婦?
十四打弘春的手一頓,他現在不光是想打孩子,連孩子他額娘也想一並收拾了。
你這到底是盼著爺死呢,還是不盼著爺死?
啊呸!你們到底是怎麼確定爺我必死無疑的!
於是一肚子氣,氣的嘴唇都發抖了。現在這‘不行了’的名聲,一旦貼在身上。還不如自己馬上就不成了呢。
死了才乾脆!不必麵對外麵的流言蜚語,不必麵對世人的指指點點。
這種事他娘的真是太喜聞樂見了。就算自己說自己沒問題,也沒人相信。就算有人心裡相信,嘴上也不會信。有笑話不看白不看。
就包括自己那些兄弟,那也是有笑話不看王八蛋的個性。能指望誰啊!
這般想著,隻覺得悲憤莫名,揚起手就要再打。
就聽後麵有人喊‘住手’。這是福晉的聲音。
十四扭頭,就見十四福晉走了進來。她皺著眉,十分不讚同的看著十四,“那樣的病是不好啟齒,但不至於爺連我這個妻子都瞞著。弘春這事做的不妥當,但‘不行了’這話,這孩子隻怕是從我那邊聽到了,胡亂猜度的。這事怪我。是我見爺翻看醫書,又問了錦源爺的起居,還問了伊爾根覺羅氏和舒舒覺羅氏。他們都說爺已經沒那種事了,我心裡能不害怕嗎?這不一不小心被弘春給聽到了。才成了這樣的。你也彆打孩子了,這事怪我。”
十四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福晉滿是寬容和擔當的臉,然後將視線落在縮著腦袋的錦源身上,再落到瞪著眼睛不可思議的伊爾根覺羅氏身上,又瞧見舒舒覺羅氏在院子門口探頭探腦,最後又回到捂著屁股,哭的快厥過去的弘春身上。
他的妻子,他的愛妾,他的心腹,他的兒子。
還包括他自己。
就這麼無縫對接的挖坑,一起把自己給埋了。
十四覺得,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突然,外麵有管家跑了進來,高聲稟報,“主子,皇上賞了上好的藥材來。蛤蚧、紅蜻蜓、淫羊藿、黨參、黃芪、石菖蒲、巴戟天、肉蓯蓉,都是上好的。”語氣十分的興奮。
可這他媽的全是壯陽的。
皇上都賞了藥材,不是也是了!這下真坐實了。
十四隻覺得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