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這事辦得很利索。先借了馬車,說是去縣城。然後兩人也確實去了縣城一趟,再繞路去了車站,到沒人的地方,林雨桐將糧食拿出來,都是麵粉大米,用舊袋子裝了,一路拉到火車站,然後又給了看護鐵路的老兵幾斤麵粉,借了人家的地方。等著兵團的人。不大功夫,兵團的司務長帶著人,馬車上裝幾百斤的陳糧,另外添了幾十斤壓碎的黃豆渣。兩方一交換,就得了。
“兄弟,你放心。大家的嘴都緊。你一要這糧食,大家就都知道你這是救人用的。不是過不下去,誰愛吃這些個。”那司務長也上了年紀了,世事通透,“這年月,大家夥都不容易。再說了,如今還都指著你想辦法,倒騰點細糧。”說著遞了一根煙給四爺,“對了兄弟,能弄點紅糖不?連長家的嫂子坐月子,一碗紅糖雞蛋水,咱們也弄不來。”
林雨桐微微點頭,四爺就道:“……行!想辦法給您倒騰去。這裡麵夾著糧站的人呢,老哥哥千萬嘴緊點。”
“知道。你是個實誠人。這年頭,能從糧站倒騰出細糧的人,官都小不了。”司務長擺擺手,“家裡老老小小的,都指著你這點細糧呢。”說著指了指豆渣,“這東西,老哥哥也不哄你,就是喂馬的草料。我從裡麵挑了一些,肯定人也能吃。都是好豆子,壓扁了的。多淘洗兩遍。好歹能頂上幾天的口糧。都是苦日子過過來的人,老哥哥明白。”
兩人絮叨了半天,才分了手。
“這世道,到哪都不缺好人。”四爺跟林雨桐感歎。
林雨桐就又拿了一袋子白麵,一袋子大米,“陳萍家是想給他奶奶換細糧。”
四爺點點頭。對有孝心的人他格外的寬容,“那就多給點。下次他們存下肉,還跟咱們換。”他最近也打聽了勞改農場的事,估計西北那邊的日子也不好過。實在不行,以後就得按時的往那邊寄東西了。能找到知根知底的人換一些,比彆處弄來的把穩。他本來是想找分到林場的劉建國的。沒想到剛好碰上這一茬。
下午火車才到,從上麵下來三個小夥子,一人扛著一個麻袋。東西不少。
“多了!多了!”陳萍的哥哥陳凱趕緊搖手,“這些細糧咱們可要不起。”
“聽陳萍說了,老人家都八十了。想吃什麼就由著老人吃吧。咱都不是外人。下回有好東西,還給咱們留著就是了。”林雨桐看麻袋裡的臘肉熏肉,有雞,兔子,袍子,還有兩個大野豬腿。心裡也滿意。
林雨桐這邊多給了半袋子豆子渣,人家也多給了半袋子乾木耳乾蘑菇。
一點都不占便宜。
第二天,陳萍就接到家裡的電報,說是林雨桐實在是實誠。糧食都是頂好的。就是ha爾濱也找不到這麼好的麵和米去。
於是跟周軍紅兩人過來千恩萬謝。見林雨桐在做棉鞋,周軍紅就主動要納鞋底。“我的手勁大。”
結果人家熬了幾宿,給林雨桐送來一包袱的鞋底子。
“一個比一個實誠。”林雨桐收拾要出門的東西。跟四爺感歎。又問他,“介紹信開好了嗎?”
“好了。”四爺扭頭道,“這一走大概得大半個月。”
“嗯!”林雨桐冷的直搓手,“這天冷的真是邪乎了。路上不好走。”
“下雪了。”四爺掀開窗簾朝外看了一眼,“正好叫吳春來趁著咱們不在的時候,給這兩個屋子的隔牆上,修一個火爐子來。這屋子小,就跟火牆也差不多了。”
說著,就拉著林雨桐的手,塞到他懷裡捂著。
第二天,兩人包袱款款,由吳春來送到了車站。等到晌午,上了一輛貨車。往ha爾濱而去。
來往兩地的,暫時還沒有客車。但這貨車上的人一樣也不少。有不少都是趁著農閒,回城去探親的。等到了晚上十點多以後,才算是到了ha爾濱。
外麵大雪紛飛。可要去xi安的火車,後天才有。也就是還得在這待上一天兩夜。
“大兄弟,大妹子.”遠遠的,一個裹的跟狗熊的男人朝他們招手。那身上落了不少雪。顯然等了不少時候了。
“是陳萍的哥哥,陳凱。”四爺認人向來是過目不忘,想來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