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錢一個饅頭,兩三塊錢的就夠了。”胖嬸風風火火的往外走,“錢不急。回頭再給也一樣。”
林雨桐應了一聲送到門口,胖嬸已經走了,可斜對門紅姐的鄰居卻正給爐子換煤球,林雨桐剛要打招呼,不想人家理都不理,嘴裡還罵著‘馬屁精’。
她頓時就愣著了,這是罵誰呢?是罵胖嬸給自己幫忙跑腿是馬屁精,還是聽見自己要請客,所以罵自己是馬屁精。
可不管罵誰,這人的嘴也未免太不好了吧。
剛才送糖的時候,出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的其貌不揚,帶著一副眼鏡。很有些忠厚老實的意思。可如今看這女人,也就二十七八歲大吧。長的倒是清秀的很。穿衣服也還時尚,羊毛衫,大喇叭褲,燙著的頭發用手帕綁了,鬆鬆垮垮的,倒是多了幾分嫵媚。
林雨桐也不搭理她。剛要進屋子,轉臉見四爺回來了。
林雨桐就住了腳,笑著在門口等他。
那女人換了煤球,一甩簾子,轉身進去了。
四爺皺了皺眉,拉了林雨桐進屋,低聲問道:“怎麼了?”
林雨桐搖搖頭,“不知道。”
“那就不用管了。”四爺往沙發上一坐,轉移話題,“我請了我這邊科室的五個人,還有你那邊科室的三個師傅。再加上雲師傅。今晚得準備十多個人的飯。”
四爺主要負責設計,林雨桐分到了校驗室,主要是負責數據核查的。
林雨桐還沒說話,胖嬸的腳步聲就傳來,緊跟著門被推開,她看到四爺一愣,就道:“小印回來了。”也不用四爺回話,就跟林雨桐道:“五十個饅頭夠不夠?”
“十個人,足夠了。”林雨桐應了一聲,就跟胖嬸商量,“您要是不忙,就搭把手。”順便用隔壁的鍋灶。晚上一塊吃飯就是了。
胖嬸應了下來。林雨桐直接把雞兔給胖嬸遞過去,“您看著收拾,在您那邊燉吧。”
林雨桐則在高壓鍋裡燉野豬肉,煤油爐子上醬豬蹄和豬尾巴。
不大功夫,整個樓裡好似都飄著肉香。
四爺去屋裡補眠去了。林雨桐和胖嬸在客廳坐著,邊照看火,邊閒話。
林雨桐就問斜對門,剛好是胖嬸對門的那家,“……怎麼回事?我們也沒得罪她。”
胖嬸臉上的不屑一閃而過,小聲解釋,“她叫周平,以前在鎮上的供銷社上班。wenge結束,她爸爸倒台了,供銷社的工作也被頂替了。如今閒著呢。她愛人在咱們研究所,跟你們家小印一個科室的研究員,叫張革新。wenge以前的大學生。那時候,文化越高越反、動,張革新沒辦法,就娶了周平這麼一個媳婦。本來,他們看好你們現在住的屋子,想搬過來。誰知道你們來了。好歹是高知識分子的雙職工,這不就沒他們的份了嗎?”
難怪呢?
“你們這邊整修的越好,她越是生氣。”胖嬸嗬嗬一笑,“但也不想想,叫她整修的話,她弄得來鋼筋水泥不?都是紅眼病害的,你彆管她。”
林雨桐知道了原因,也就不在意了,“我就說乾嘛好端端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她就那樣,要不是張革新厚道,這樓裡還真沒人稀罕搭理她。”胖嬸吸吸鼻子,“肉入味了,聞聞,多香。”
“野雞野兔得多燉一會子才入味。”林雨桐說了,就起身看表,然後進去叫四爺,“孩子快到放學的時間了,你去接一下。一會客人來了,咱們走不開。”
四爺打了個哈欠起床,“這地方真的不行,晚上根本歇不好。”
那暫時也得忍著。
林雨桐給他拿了呢子的大衣穿上,“看著天不好,像是要下雨,孩子出門穿的有點少。早點接回來吧。”
四爺穿什麼衣服都撐得起來,其實穿這樣的黑大衣顯得特老成。林雨亭送的兩件牛仔夾克,四爺穿著也挺好看的。
可四爺打死也不穿那樣的衣服出門,叫林雨桐覺得挺遺憾的。
她炸了一盤子花生米的功夫,孩子就回來了。
“下雨了。”雨生很歡快,“雨點才開始往下落。”
四爺則趕緊先脫鞋進孩子們的屋子,抬頭往上看。
林雨桐一愣,追了過去,“怎麼?怕漏雨?”
“我給上麵棚了一整張鐵皮,漏雨倒是不至於,就是這雨打在鐵皮上聲音有點大。”四爺皺眉,“先把窗戶關上聽聽聲音,不行晚上咱們跟孩子們換著住。等天晴了,弄點草過來,跟蓋著草房一樣,續上一層草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