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這樣的事很丟人的。不管真相是什麼,何田都少不了被人在背後嘀咕。
周圍的人奪下了周平手裡的刀,但卻並不阻攔周平。
就見這女人三兩步到了張革新跟前,一腳就將跪著的張革新踢倒,然後翻身騎上去,左右開弓的朝張革新臉上甩耳刮子。
“王八蛋,你就不是個男人!當年你是怎麼說的,不是你哭著喊著跪在老娘麵前,老娘能看得上你。以前我爸爸在位子上的時候,叫你往東,你不敢往西。天天給老娘洗腳,晚上冷了還不是你一晚上一晚上的抱著老娘的腳給暖著的。早上倒尿盆的是你,刷鍋洗碗的是你。衣服是你洗,連老娘的褲衩子臭襪子不都是你洗。那時候,怎麼不說後悔?還不是屁顛屁顛的。等我爸不在位子上了,你就變了張臉。換我伺候你了。在外麵你裝慫,當你的老好人,回到屋裡你就叫我給你捏肩捶背。勾搭人家女學生不成,這會子又盯上何田了。還是說你們早就勾搭了吧,你說,人家男人是不是你們倆合夥害死的。合著咱們這些年一直住鄰居,還不知道你們勾搭了多少年了?怪不得你老愛給她乾活,原來早就有一腿……”
“住嘴!”雲師傅扒開人群走了進來,就看見被林雨桐扶著的何田,露出來的小半張臉慘白沒有血色。他歉意的點點頭,對自己來晚了,有些懊惱。
林雨桐明顯覺得雲師傅來了以後,何田的肩膀都鬆懈了下來。
雲師傅在所裡的地位,誰不知道。聽說,過年後提副所長了。
關鍵是專業上無人能取代啊。
雲師傅一出聲,周平就不動了。食堂這份工作與她來說,太重要了。她家裡附近的鎮子上,她也想跟著所裡,往城裡搬遷。
可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她還分得清楚。
雲師傅卻沒看他們,而是轉身,走過去,伸手拉了何田,“今兒借著所裡的人都在,我就宣布一件事情。我跟何田,明天去領結婚證了。本來沒打算聲張的。就想著過完年給大家發一把喜糖。如今,算是提前通知大家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天去領證,後天辦婚禮吧。就在咱們這食堂,請李師傅掌勺。時間倉促,沒有好菜,但好酒管夠。大家都來喝杯喜酒。說好了,咱們不收禮,隻請大家夥做個見證。”說完,又扭頭看何田,“何田同誌,我這也算是當眾求婚了吧。要是你不嫌棄我年紀大了,一進門,不光要當後媽,還要當後婆婆,甚至是後奶奶,你就點點頭。咱們都是從那個年月裡過來的人,受過苦,遭過罪。我也儘量好好的活著,多活幾年,不叫你一個人又孤零零的,行不行?”
話音一落,何田‘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一把抱住雲師傅,哭的聲嘶力竭。
雲師傅臉色有些紅,有些尷尬,頓時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好半天,才伸手撫著何田的頭,像是撫慰孩子一般。
周圍原本看熱鬨的人,也跟著不免唏噓。尤其是年紀大點的,經曆的更多點的,更是抹起了眼淚。
當年,他們也年輕。他們也有愛情,也有夢想,也曾激情飛揚過。
可是,一個浪頭過來,所有屬於他們的,一瞬間都被打破了。這一蹉跎,就不再年輕了。
人這一輩子,能年輕幾回?
人群裡響起掌聲,響起叫好聲。
喊著叫雲師傅多準備點好酒,大家夥一定來。
而林雨桐往周平和張革新那裡一瞧,周平早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但是張革新卻躺在冰涼的地上,打起了鼾。
一副醉漢的架勢。
明兒他又一準說是酒後無德!
“麵忠心奸者,無出其右。”林雨桐這麼評價張革新。
最後人群都散了,還是李師傅叫了兩個在食堂打雜的小夥子把張革新給抬回去了。
“他上學的時候,可老實了。那是真老實……”何田用濕帕子擦了一把臉,“那時候,他家裡的條件不好,還是我和……接濟他的。我們總覺得他這人性子軟,容易被人欺負。當年分配工作,他差點分回他們小縣城的農機所去。還是我們想辦法,將他……”說著,她有些喪氣,“這還真是世道變得快,我都快不認識現在這張革新到底是誰了?你說……這人的良心都去哪了?”
林雨桐搖頭,“物質富足了,丟了的東西反倒更多了。”說著,就拉著何田翻衣服櫃子,“不說這些不愉快的。咱們還是想想後天穿什麼。我這兒倒是有一身新衣服,我二姐從香港帶過來的,大紅色的。你試試,看看哪裡不合適,我給你改改。”
何田頓時有點手足無措,“我都多大歲數了,穿什麼大紅的?”
“應該的。多喜慶呐。新娘子哪有不穿紅的?咱們現在可不流行國外那什麼婚紗。”林雨桐說著,就將衣服給拿了出來。
而雲師傅正跟四爺商量,這辦喜宴的肉啊菜啊從哪裡淘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