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點頭,“我打聽了,這位縣尉,祖籍在河間,逃難來到青陽鎮。到這裡的時候,才八歲。被範家收養,繼而招贅成了上門女婿。”
“啊!”林雨桐愕然,“這不是跟原籍差不多嗎?”整個就是鑽了空子了。
“在順平縣,這位縣尉很有些根基。他此刻回了青陽鎮,不是故意拿捏縣令,就是這位縣令的來頭甚大,他招惹不起,主動退了一步。”四爺看了遠處的三郎一眼,“要是拿捏頂頭上司,這人就未免太跋扈,長久不了。要是縣令來頭大,就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況且,打著庶女成親的名頭,聚集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這是跟縣太爺示威呢。”
林雨桐明白了,哪裡都有爭權奪利。
貌似不起眼的小事,串聯起來,卻叫四爺將這縣城的風雲變幻看了個清楚明白。
“到了縣城,再去打聽打聽,也好知道以後如何行事了。”四爺說著,就扶了林雨桐再次上了馬車,因為馬車上的人又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林雨桐坐在馬車上,還在想四爺說的話。順勢而為,永遠都是最聰明的辦法。要科舉,這第一關,就得從縣令的手底下過。所以,跟縣尉家莫名其妙的成了親家,這是福是禍,到底還是說不清楚的。
馬車上,二郎還在一邊剔牙,“老四,你也太實誠了,出門了,還省什麼啊?彆看茶寮子小,吃食還不錯,羊肉麵,香!”
說著,還打了一個飽嗝。膻味叫人聞著難受。
四爺笑了一下沒說話。隻看了做飯的人指甲下的黑垢。就沒胃口了。
三郎其實也沒吃,要的那一份都給二郎了。
到了縣城,四人就下車。先去鋪子給林家大伯家買了東西,兩斤豬肉,兩封點心,有二郎跟著,想添點東西都不行。
大車店就在城門口,寬大的門,進進出出的馬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指揮著車進車出呢。
“三哥。”林雨桐喊道。這少年就是林大伯的獨子,林栓柱。比林雨桐大半歲。
林栓柱一扭頭,見是林雨桐,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笑道:“妞妞?沒想到你來了。快進去。”然後跟四爺幾個拱手打招呼。
一邊熱情的將人往裡麵讓,一邊招手叫夥計來替他。
林雨桐還是第一次見到古代的大車店。大門進馬車,有一個寬大的院子。院牆四周,都是一圈的棚子,是為了放馬車和貨物的。再往裡,就是一間間抱廈,門開著,可以看見裡麵就是兩排大炕。兩文錢就能在這裡有一個鋪位,湊活一夜。免費供應熱水。要是要吃的,另外算錢。這對於大部分出門的人來說,當然是首先之地了。
沿著街道,是兩層的小樓,這才是客棧。裡麵也分上房下房。也提供好點的酒菜。
今兒是親戚上門,自然就不能在客棧裡接待。林栓柱一路說笑著將人領進了隻隔著一道牆的宅子,這才是自家住的地方。平時那通著的角門都鎖著呢,隻有自家人才有鑰匙能打開。
彆看店裡寬敞,可自家住的,也就是個小四合院。正房三間帶兩廂。
“爹,娘,你們看誰來了?”林栓柱一進院子就喊道。
林濟世正在院子裡拿著竹竿打棗,聽見兒子的喊聲,一扭頭,卻見小侄女帶著女婿笑盈盈的跟著身後,他就笑著放下竹竿,“你這丫頭,成親才幾天就往城裡跑。”說著,扭身喊道:“表妹,妞妞來了。”
林濟世娶了林家老太太娘家的侄女,因此,一直就喊表妹。他從小在舅舅家長大,一直就這麼叫,如今也改不了口了。也許是近親的緣故,兩人在生栓柱之前,生了四個孩子都沒留住,所以,這個好容易養成了,就取名叫栓柱。
朱氏撩了簾子就裡麵出來,一麵快步走的拉了林雨桐進屋。
林濟世和栓柱請了四爺三個兄弟去堂屋說話,朱氏就拉了林雨桐朝內室去。走了一半又想起什麼似得對栓柱道:“跟店裡的廚房說一聲,叫送一桌上好的席麵來。”
栓柱應了一聲。
林雨桐也不客氣,跟朱氏往裡麵去。
這人不光是大伯母,還是表姑。自家那便宜老爹,到現在都不叫朱氏嫂子,而是叫表姐。可見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還是更重些。
“殷家有沒有難為你?”朱氏說著,就給林雨桐取蜜餞肉乾,遞給她吃。
林雨桐搖搖頭,朝外看了一眼,才低聲道:“您和大伯,不用看著我的臉麵,對那殷家的人,也不必多親近。”
朱氏聽這話中有話,就道:“可有什麼說頭?”
林雨桐這才將四爺在路上說的意思暗示給朱氏聽。
朱氏點點頭,然後就笑:“你這小腦袋瓜還想不出這樣的道道來。隻怕這回老爺子糊裡糊塗,還真可能辦了一件好事。你這女婿,是個有腦子的。我知道了,咱們小老百姓,遠著些,敬著些,就成了。”
但吃飯的時候,禮數上一點也沒馬虎。席麵也真是上等的。
這是給林雨桐和四爺做臉呢。
吃完飯,三郎就表示有事情要辦,“二哥和四弟一起吧。”
有什麼事情,是大晚上辦的?
林濟世也不問,笑著道:“也彆在外麵住,給你們留著門呢。”
四爺和林雨桐自然住在林家的廂房裡,但是二郎和三郎,林家在客棧裡給留了一間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