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充斥著烤肉的味道。三郎對這個一貫不怎麼喜歡。烤羊的手法太粗糙,簡直暴殄天物。屋子裡一股子羊肉的膻味。
他手腕上掛著一個小香囊,裡麵是菊花瓣,他擱在鼻子下麵聞了聞,下麵坐著的兩個大漢,立馬哈哈大笑了起來。
“公子就是公子,就是風流肆意上我等也是比不上的。”王大看這另一邊的李武擠眉弄眼。
李武撇撇嘴,“叫我說,這女人還不都是一個滋味……”
“放屁!”另一邊一個禿頭的漢子罵道,“要是一個滋味,你怎麼不稀罕你家那大腳的婆娘,反倒轉挑人家鄉紳的老婆閨女下手呢。香就是香,臭就是臭……”
三郎好懸沒惡心的吐出來。這些人就是這麼沒有下限。越發的張狂起來。
“行了,各位老大。”三郎擺擺手,“都先吃肉喝酒,等人到齊了,咱們說正經事。”
彆看這些人都留在邯鄲,看似無所事事。其實他們下麵的兄弟,都已經分散到了各地。他各自的勢力還是相當牢靠的。因為他們手下的人,都是同宗同族同鄉,基礎非常的穩固。這這些頭領聚在一起,就是為了聯手,為了合作的。他們每個人都不是最強的,所以希望通過這樣的形式,擰成一股繩。同時呢,隻要加入進來,就不會再被另一股人攻擊分刮。
而三郎,就是他們之間的紐帶。平時聯絡彼此的感情,相互之間,為了地盤,為了利益起了紛爭的時候,他來做這個調停者。
這樣一撥人,根本就沒有同心同德的可能性。為了一個縣一個鄉,相互之間沒少起爭端。
三郎早已經焦頭爛額了。
他這邊話音才一落,門口又進來兩個。相互撕扯著。
“……他媽的,你這小子不地道,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開封城是咱們大家的,等開了春,就搶他娘的去。現在呢,你這小子身邊的那個憨貨,帶著人去哪了?我的人看見了,他娘的就是往開封去了……”
“你少含血噴人!我的人去哪了,關你屁事!我說,你沒事盯著我乾什麼?我是睡了你老婆了,還是睡了你妹子了……”
緊接著,就是拳拳到肉的聲音。
三郎如今已經能坦然的看著他們廝打,而眼皮都不抬了。
“都住手吧。”三郎喊了一嗓子。
但下麵看熱鬨的還是在看熱鬨,幸災樂禍的還在幸災樂禍。
三郎心裡冷笑,聲音卻更輕柔了些:“彆爭了,爭了也沒用。朝廷要招安了。”
招安?
大廳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怎麼?不願意啊?”三郎抬起頭,“為了這個能給大家找個出路,我昨晚可是親自跑了一趟城外的大營。”
城外駐紮著朝廷的大軍,這些人卻毫不憂心。因為他們已經想好了下一站,那就是開封。
這裡不讓搶,咱們換一家就行。都是這個德行!
“招安?狗屁!”李武冷笑一聲,“那日子能有兄弟們現在的日子舒坦?”
三郎就笑:“被人攆的跟喪家犬似的亂跑,還舒坦呢?如今的富貴日子,就是偷來的。偷來的東西,我就沒見過長久的。我倒是願意換個長久的富貴,做個王爺侯爺的……”
“真能當王爺?”王大忙問了一聲,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三郎心裡暗笑,一個個其實都跟那宋江似得,不管當土匪當的有多了不得,都想要個正經的出身。“也不是說誰都能當王爺,這還得看各自的態度,心誠不心誠?可這即便不是王爺,但是撈上一個侯爺,將軍,哪怕是手下的兄弟,也能當個百戶千戶的,不比拿兄弟們的命去拚劃算啊。”
他們手底下可信的人都是同族的兄弟侄兒,折了誰都心疼。
就是這夥人再惡,對待家人兄弟的心,也都跟普通人一樣,真著呢。
三郎說完,就朝大廳門口看去,見福安先生微微點頭,他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