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想把四爺和鄭王擺在棋盤上,他們自己下棋。
四爺現在不光是想著掀翻了棋盤,還準備將原本打算下棋的人放到他的棋盤上。
而原本那個想做下棋之人的人,還會爭著搶著,往這個坑裡掉。
想明白了這一點,方長青深吸一口氣。這世上,還真是有這種天生就是君主的人。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根本不是假話。這不,江南遠,可再遠,隻有有人的心裡擱得下江山,那麼這江山就是人家手裡的棋盤。不管多麻煩的事,好似都隻在人家的手掌翻覆之間。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才是境界。
他晃悠著出了禦書房,到了外麵,雨絲被風吹著,落在他的臉上,這才清醒了一些。
隻得加快腳步,去了內閣,見了自家的師傅,呂恒。
聽了方長青轉達的意思,呂恒正在寫字的手一頓,好好的一封奏折,直接給廢了。
他愣愣的看著自己寫廢了的字,“老夫真是老了,如今越發的經不住事了。失態了!”已經多少年了,他從沒失態過。
方長青低聲道:“師傅,您看著……”
“遇到明君,聖君,是幸事。”呂恒將手裡的比放下,“皇上怎麼說,自然就怎麼做。不光要做,還要做好。”說著,就起身,從書案後出來繞出來,“老夫年逾古稀,老了。要是早點遇上這麼個聖主,能多做多少事。而老夫,這半輩子,雖說官運亨通,但卻是用了一大半的時間在做官,隻有一少半的時間在做事。長青啊,你是幸運的。你年輕啊。”
方長青心裡則暗暗叫苦,“師傅,這……聖主的臣下可不好做啊。”
呂恒這才哈哈大笑了起來,“行了,去叫範大人吧。”
方長青應了一聲,才要出門,就想起什麼似得道:“雖然皇上沒提……但真的不去問一問劉大人和李大人的意見嗎?這天下大了,各地的豪門,大儒大家多了,要真是遺漏了……”
呂恒點了點方長青:“你啊,還有得學呢。你,包括老夫,都是世家門第裡出來的。範大人也同世家的關係頗為緊密。所以,皇上下旨,叫咱們來擬定名單,這意思就非常明白了,側重豪門,吸引世家出來鑽營。但是李季善和劉叔權卻都是寒門出身……”
方長青這才點點頭,寒門出身的,大多都出仕了。
既然懂了四爺的意思,那麼這三個人就更不會遮掩這件事。他們四處拜訪,從大家的嘴裡收集消息。就怕將哪些人給遺漏了。
一時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這是要請客,滿天下的邀請客人。
關鍵是,皇上要問政。
這絕對算的上是大事。天大的事。
誰家都想要這個臉麵。一時間,這三家的門庭,差點被踩破了。
方長青晚上到家很晚了,才進門,方文青就找了過來。
“這事,說什麼也得給家裡留一個名額。”方文青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著剛沐浴完,披散著晾頭發的弟弟,迫不及待的道。
方長青有些無奈。這要是平常,大哥是不會這麼不講究的。自己這披頭散發的,在他眼裡,就是失禮。當然了,他在主人洗漱的時候硬是來拜訪,更加的失禮。
這會子他也不管失禮不失禮,可見心情有多迫切。
方長青真想告訴他,這根本就是個大坑。本來,他沒想叫方家的人來的,可看大哥這樣,他要不假公濟私一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日子,都沒法過了。
“二弟,不管怎麼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方字。”方文青苦口婆心,“本來家裡對你這種不聽招呼的行為,就不滿,這樣的事,你要再不出力,恐怕真的就將族裡給惹惱了。”
方長青看著方文青半天,失笑了一聲,“成!明兒我就把方家加進去。”但願以後,你們彆後悔。
“白家呢?”方文青站起身,“白家跟咱們是世交,你嫂子……今兒,你嫂子的族叔來拜訪了,你不在。人家上門禮數周到,客氣有加。你要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吧。呂先生是你的師傅,有你二人點頭,這事,該是不難吧。這請誰不是請?白家這些年式微,但也不算差。”
方長青看了方文青一眼,“大嫂的族叔?”他想到了三郎說的白鶴。
這個白家啊,可真是會鑽營。光是牽扯到給四爺下套然後談條件這事,自己不邀請白家,四爺都不會答應。
真的犯不上求。
他看著大哥焦灼中帶著急切的表情,淡淡的道:“大哥都開口了,我還能怎麼說?但事先說好,大哥,這次我給你跟大嫂,破例這一次。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