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一看見白鶴就冷笑,然後對著方長青道:“聖上親自請客,有些人家卻敷衍塞責,應付了事,家主都不能親臨……”
話還沒說完,白鶴的臉色就變了一變。他現在過來,就是為了多了解一些詳情。等家主從江南趕來,再換過來就是了。誰知道兜頭就碰個一個釘子。
是啊!憑什麼人家都是家主來了,就你白家例外。
白鶴憋著一肚子的氣,隻得道:“家兄已經在路上了,在下不過是給家兄收拾收拾屋子。聽說,這先到,分得的屋子靠前些。家兄年邁……”說著,就朝方長青拱手,“還請通融則個。”
方長青卻搖頭:“您怎是多慮了,這上了年紀的長者,和身體有病弱的前輩,館裡都有專門的肩輿代步。無礙的!”
白鶴一愣,深深的看了一眼方長青,隻得止步,“早知……聖上這麼體恤下情,在下就不來了。”
看著白鶴告辭,出了聚賢館,方長青才拱手對崔平道:“崔先生遞上去的條陳,聖上看了,特意叫在下來傳口諭。希望您將條陳更完善一些,不怕詳儘,不怕冗長,聖上說,他等著。”
崔平一愣,看向方長青:“聖上真這麼說?”
方長青點頭:“君無戲言,哪裡會有玩笑話?”
崔平的神色倒是更凝重起來了,“既然聖上有旨意,那我最近隻忙著一件事了。”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建議會被采納。
而四爺此時將崔平的折子拿給林雨桐看:“這世上,從來就不缺高瞻遠矚的人。”
林雨桐草草的看了一遍,不由的驚訝萬分。這竟然是要求在海灣修建碼頭的折子。
碼頭一旦建立起來,能停泊更多的大船,運輸的便利馬上就體現出來了。
四爺一歎:“隻要修建起來,民用和軍用都可。”
林雨桐馬上懂了,這個地方,指不定四爺打算用來練水師的。
既然四爺要用這個崔平,第二天,林雨桐就叫人送了賞賜給崔家。
這番舉動大張旗鼓,沒瞞著人。緊跟著,四爺麵前的條陳越來越多。可四爺卻忙不過來,全都搬到林雨桐的跟前,叫她先幫著篩選。
林雨桐在四爺書房的裡間,歪在榻上,手裡捧著奶茶,邊看這些條陳變笑。
有些是上奏折,抱怨委屈的。四爺之前出台過一項舉措,凡是受災之地,糧種,農具,耕牛,都由朝廷免費發放。意在鼓勵流落於各地的災民回鄉。甚至是隻要願意回鄉,每家每戶給一兩銀子的安家銀。但同時,對於那些在規定期限內不回鄉之人,給用了霹靂手段。如果不能在規定的期限內複耕,那就是朝廷將視這些田地為無主之田地,另行分配。所有的田契地契都將作廢。田地是根本啊。是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保障。誰都不敢輕易說放棄。所以,一時間流民潮迅速的褪去。林家和殷家族人,因為沒有人願意返回老家,而縣衙不敢分兩家的田地,還被四爺下旨申斥了。最終到底是分了下去。聽三郎說,這事一出,把家裡的老爺子氣的幾乎厥過去。那可是祖田。按時返回鄉複耕的,原來的田地不變。另外,還允許他們跟無田產的人一道開荒。隻要是自家開出來的田地,免費可在縣衙辦理田契。五年內免賦稅。
如此一來,家家戶戶都有田了。可大家族的田地卻沒認給種了。
新開出來的田地不好,產量不高,但勝在沒有賦稅啊。隻要肯下力氣,一家人總是餓不死的。總比給地主家種地,得收四成的租子,還得另外繳稅劃算。這田地養一養可都是自家的了。
於是,大戶的們不得不降低租子。如今,隻收取兩成的租子,才有人願意種。可即便這樣,田地還是沒有完全租出去。隻能無奈的花銀子,雇短工來種地。這在以前,隻絕對沒有的事。
今年夏糧下來,那些小老百姓的日子是好過了,但是他們的田產的收益,就幾乎是少了一半。秋糧也陸陸續續的入庫了,但是情況並沒有好轉。
這人在最後認為,朝廷這樣的舉措,是不妥當的。導致他們收入的減少,那麼朝廷所得到的賦稅自然就少了。朝廷窮了,百姓富了。等朝廷無銀子可用,糧庫裡堆不滿糧食,那麼,朝廷危矣。
林雨桐笑了笑,將這個折子放在一邊,先不管他所得到的結論是不是正確,但裡麵反應出下麵存在的現狀卻是真實的。還是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的。
她放下茶盞,又翻了兩份,一份是為了促進人口繁衍的建議。認為,朝廷光是鼓勵寡婦改嫁還是不夠的。應該下旨,年滿十六歲不嫁的女子,得有官府強令婚配。丈夫死後三年不改嫁者,也該由官府乾預,這樣的舉措,曆史上出現了很多次。站在上位這麼看問題,沒錯。如此必然會增加人口。但是林雨桐還是拿起筆,在折子的後麵,寫了一個大大的‘否’字。
四爺剛好起來活動,就看見林雨桐的動作。等走過去一看,就明白了為什麼。
“女人,也該有人權。”林雨桐說的前所未有的認真。對女人,不應該像是折子上說的,到了年齡就非得拉出去配種的畜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