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過來坐。”楚夫人笑著,叫了林雨桐到身邊坐了。
林雨桐坐過去,什麼話也不問。一副聽吩咐的樣子。
楚夫人又點點頭:“我就喜歡規矩的孩子。”
還真是一個掌控*極強的女人。
“我今兒叫你來,是跟你說件事。”楚夫人拉過林雨桐的手,低聲道,“這說起來,也算是咱們家和你娘家的家醜了。”
林雨桐眉頭一挑,這要說的,是林雨枝的事吧。她適時地露出幾分驚訝之色來,“醜事?這話從何說起。”
隻有驚訝,沒有惶恐。哪怕剛到夫家,麵對陌生的婆婆,又被指摘是夫家的醜事,也不見絲毫局促。楚夫人拍了拍林雨桐的手:“府裡外院的客房,不知怎麼的,突然住了一個姑娘。白嬤嬤看那樣子,似乎是林家的大姑娘……”
“大姐?”林雨桐愕然。這個驚愕不是假的,隻真的嚇了她一跳。昨晚送到外院客房的根本就不是林雨枝,而是齊朵兒。為什麼楚夫人說是林雨枝呢?
如果齊朵兒早就被換出來,那豈不是當初送齊朵兒進去的時候就被人盯住了。可要是這樣,楚夫人就不會心平氣和的來跟自己說這些話了。而是逼問自己明明發現了不妥當為什麼不示警。
所以,這種假設不成立。也就是說,齊朵兒昨晚應該依舊在外院,根本就不可能是林雨枝。而自己和四爺安排的事並沒有暴露。
林雨桐心思電轉,按照這樣的推斷,隻能是楚夫人撒謊。
她為什麼要撒謊?答案隻有一個,她要保護她的兒子,她怕林家鬨起來。如果是這樣,那麼林雨枝昨晚一定是跟金守仁圓房了。
林雨桐心裡的念頭不少,可也隻在一瞬之間。她看了楚夫人一眼,搖頭道:“不可能!我大姐怎麼會出現在國公府?一定是認錯了。”
楚夫人壓住林雨桐的手,笑道:“白嬤嬤自是不會認錯的。而且,她怎麼出現在咱們家的,這恐怕得林家自己查。如今要緊的是,這大姑娘的身子被人給破了……”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昨晚在外麵失了貞潔的是齊朵兒,雖然不知道她怎麼脫身的。但楚夫人如今是想移花接木。
要是沒猜錯,她隻怕是已經猜到齊朵兒失貞的事。而壞了人貞潔的男人,楚夫人估計也有數了。怕這男人以後糾纏,乾脆推出個替罪羊去。林雨枝就是一個好人選。
如此,一方麵保全裡二少奶奶的名聲,也去除了後患。一方麵更是給金守仁剔除了麻煩。
楚夫人見林雨桐愣愣的不說話,就道:“這還真不是誰的過錯,不過上走錯了房間罷了。這人說起來也不算是外人,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兒。雖說從輩分上算是差著輩分,但是這胡大爺年紀也不算大,今年也才二十七。去年媳婦去了,就留下一個姑娘,也都七八歲了。膝下也沒兒子。這說起來,也是天賜的緣分。出了這事,要不我就做個冰人,咱們兩好合一好,促成了這姻緣。”
林雨桐嘴角就抿住了。
林雨枝雖然不地道,但是這楚夫人也未免太不把人當人。
“這事我做不了主。”林雨桐站起身來,“夫人還是打發人將我父親母親叫來吧。這事拖不得!”
楚夫人一愣之下,才道:“是,這事是得先跟親家商量。但是……”
林雨桐打住楚夫人的話:“您說的雖然有道理,但是這婚事不能以此來定下。要是家姐不願意,想必父親也不至於養不起。不管是以後吃齋念佛,還是另找人家,都看她自己的意思。”
楚夫人眼睛一眯,剛才還說不能做主,如今這難道不是做主的話?這麼想著,臉上就帶出幾分不高興來:“你這孩子,還是太年輕。”
林雨桐心裡搖頭。彆說林雨枝那認死理的脾氣,不可能嫁給胡大爺。就算她嫁給胡大爺,這往後的日子怎麼過?男人不會連上過場的女人都記不得。到時候真嫁了,吹了燈感覺不對,不是之前的女人,可偏偏林雨枝又是失貞的。這日子怎麼過?他要真是心裡過不去這個坎,那林雨枝的日子未必又青燈古佛一輩子來的自在。
她臉上帶出幾分難堪,勉強的一笑,低聲道:“我能先見見家姐嗎?”
楚夫人皺皺眉,但到底招手叫了白嬤嬤:“帶四少奶奶過去。”
林雨桐跟著白嬤嬤退了出來,路過花廳的時候,已經不見四爺和金守仁,想必有事被叫走了。
三喜見林雨桐出來,就趕緊跟過去,低聲道:“少爺叫轉告奶奶,叫您彆等他,跟夫人見禮了,就回院子。”
也就是說,今兒不敬茶了。
林雨桐點點頭,跟在白嬤嬤身後,猜測這國公爺叫四爺去乾什麼。
穿過後花園,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也沒什麼匾額,看著院子裡隻有三間抱廈,應該是為了主子賞景休憩時準備的院子。
開了門,白嬤嬤指了指正屋:“少奶奶進去見見,人還昏迷著。大夫已經看過了……”
林雨桐點頭致謝,就抬腳邁了進去。三喜得到林雨桐的暗示,就守在門外。
屋子很小,點著一個炭盆,但還是有些冷。一個窄窄的炕上,躺著的可不正是林雨枝。
林雨桐上前,摸了摸脈,然後眉頭就更是皺了起來,這不是中了迷藥沒醒,而是被人打昏的。
怎麼會是被人打暈的?
林雨桐取出針,快速的紮了幾針,林雨枝的眼皮就開始一顫一顫的動了起來。她趕緊收起針,抬手捂住林雨枝的嘴:“大姐,是我!你彆喊我就放手。”
林雨枝的眼皮一下子就在睜開了,等看到真是林雨桐,眼淚就瞬間下來了。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處境,低聲道:“二妹,他想殺我!他想殺我。我不能在這府裡,也不能回林家,我需要銀子……”
林雨桐心裡咯噔一下:“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楚夫人非說你在外院客房被一個胡大的破了身子,要找父親來給你做媒。你又說有人要殺你,誰要殺你?為什麼要殺你?”
林雨枝眼神有些渙散,“我看見了世子夫人身上的玉佩紋飾,那東西我見過……楚家……還有這謹國公府……我說不清楚……”反正自己一醒來就看見世子夫人跟金守仁相互對峙著,世子夫人說‘你真以為你們家能離得開楚家了……’,然後自己被聲音吸引一抬頭,就看見那一枚玉佩。玉佩上的紋飾,就是上輩子攻破京城那股叛軍刀柄上的紋飾,自己太驚訝了,就喊了一聲‘破弩軍’,結果眼前一黑,是金守仁的拳頭,再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但這話,不能說給二妹知道。想到楚夫人想叫自己嫁給彆人,她馬上就明白了。楚家的事,謹國公府的事,隻怕楚夫人並不知道。否則,自己早就沒命了。就是金守仁,隻怕也就是聽到過一點風聲。隻要金守仁去找國公爺問一問,估計自己就活不了。上輩子二妹的死,估計就是發現了不該她知道的事。所以,她得儘快離開,半點都不能耽擱。想到二妹將來的結局,她到底不忍,咬牙道:“二妹,彆跟楚夫人和世子扛……在這府裡,當自己是瞎子,是聾子,你就能活的長久……”
林雨桐眼神一閃,心裡就有了安排。這裡麵牽扯到的事情,絕對不簡單。留著林雨枝指不定以後還有用。又想著林雨枝對這國公府裡的一切都熟悉,就低聲道:“我隻能見你這一麵,想送銀子估計有些難。你要是能逃出去,就去雲裳閣找石中玉,就說是我叫你去的。她會幫你,不管是支取銀子還是其他。都行!”
林雨枝神情一下子就鬆快了:“謝謝你,二妹!”她一把抓住林雨桐的手,“記住我的話,彆跟楚夫人較勁……”
她害怕的不是楚夫人,不是那世子夫人,而是楚家。
楚家!謹國公府!
野心這東西,還真是誰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