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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高門(48)
“老夫人,其實,要想揭開甘氏的真麵目也不難,隻有再請一個人進宮,這事保管能成。”林芳華壓下嘴角的笑意,“眼看這冊封在即,孟家那邊是個什麼情況還不好說,即便能找到人,人家也願意,但這路途遙遠,再加上最近總是聽說什麼春汛春汛的,要是路上趕上了,再耽擱點功夫,那可真是耽擱事了。倒是我說的這個人,就在京城,好找的很。”
“你說的是誰?”柳氏當即就站起來,“這京城裡的人都給我算上,不管是誰,如今哪有不給我李家臉麵的?你隻管說來,我打發人去請了便罷了。”
好大的口氣!
林芳華心裡撇嘴,對這樣的張狂實在有些看不上。麵上卻一副十分認同的樣子,點頭道:“甘氏生的那個姑娘,嫁給謹國公庶子的便是。”
“她?”柳氏沒見過這個姑娘,不免有些疑惑。
“母女倆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林芳華趕緊接了一句。
“啊!”柳氏想起甘氏還是小姑娘的時候的模樣,真是可人的很,“也好,我這打發人去請。”
林雨桐正跟三喜說話,“你是說林芳華見了那*庵的虛穀子,就直接去了李家?”
三喜點點頭,端起桌上的茶就連著灌了兩杯,“是!看的真真的。”
*庵跟李家有什麼關聯呢。
三喜不免說起了這個虛穀子:“聽說會看心病。診金又貴的很。但還總有些女眷,低調的過去,遮頭蓋麵的,也不知道進去的是哪家的人。更不知道是不是看好了,倒是那庵堂慢慢的闊氣了起來。想來是好了。”
林雨桐心說,什麼看心病。不過是事先能將這京城女眷在後宅的事情打聽清楚罷了。哪裡有什麼看心病的仙姑?分明就是騙術罷了。
如今林芳華跑去找什麼虛穀子看心病,又是為了什麼?
正沒有頭緒,滿月從外麵進來:“主子,李家打發了人來,說是李家的老夫人請主子去一趟。”
林雨桐愕然了一瞬,隨即明白了。這是要看看自己這張臉吧。
這主意肯定是林芳華提出來了。
但即便林芳華提出來的,這位柳氏也未免太自大了。林雨桐不由的輕笑一聲:“你告訴來人,就是家裡正在守孝,不好出門。”老太太的孝期還沒過去,上彆人家就是失禮。再不濟,謹國公府也是宗室,她這心裡還真是一點成算都沒有。
滿月應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等送走了李家的人,林雨桐就打發三喜再去請石中玉,這事情越發的不對了。
石中玉的麵前是一身貴婦人打扮的虛穀子。
“你真是膽大,就這麼著也敢進京城。”石中玉嗔怪了一句,“叫人瞧見了可怎麼好?”
虛穀子嗬嗬一笑,臉上的神情頓時就生動了起來,“瞧見了也無礙,誰能想到我是虛穀子。”姑子的打扮跟貴婦打扮,瞬間能將一個人打扮成兩個人的模樣。
石中玉上下看了看,也就點點頭:“事情怎麼樣了?”
“還是主子了解這林芳華的品行,三言兩句,她倒信了十成十。”虛穀子嗤笑了一聲,“我準備了一大堆的話,反倒省了。”
石中玉哼笑一聲:“幸虧她跳出來了,要不然還真不好找一個這麼急著攀龍附鳳的人出來。”
兩人正說話呢,一個婆子就走了進來,“掌櫃的,姑娘打發人來了。”
石中玉愣了一下,就起身:“你暫時就住在這裡,我先去看看姑娘有什麼吩咐。”
林雨桐等著石中玉的功夫,不想又來人了。
滿月低聲道:“說是皇後打發來傳話的。”
皇後?
剛才是柳氏,現在是皇後。
林雨桐真是佩服柳氏的膽子,這明顯就是假傳懿旨的吧。這一來一去根本就不夠去皇宮裡打個轉的。她輕笑一聲,“去將人請進來。”
來的人林雨桐還真見過。上次去恒親王府的時候,王妃的身邊是有這麼一個丫頭在伺候的。
林雨桐就看向這丫頭:“是皇後傳了口諭?那就請使者宣旨吧。”
這丫頭眼神一閃,哪裡有什麼口諭?隻不過是這次出宮,皇後叫自己侍奉老太太算是替娘娘儘孝心了。打發自己來的是老太太,哪裡是皇後的意思?她看向這位奶奶,如今她這麼一問,可就把自己給將在這裡了。要是承認了,將來一旦追究起來,罪責就在自己。可要是不承認,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就沒辦法完成了。於是,隻得道:“奴婢是奉老夫人之命來的。許是皇後娘娘傳口諭給老太太也未可知。”
林雨桐就輕笑一聲:“你這丫頭,倒是又幾分機靈勁。那好啊!既然真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我不去就是大不敬了。勞煩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咱們這就進宮。”
不去李家而是直接進宮,這丫頭麵色頓時就一變,這可怎麼辦?
剛想要說話,林雨桐已經打發滿月:“帶去花廳奉茶。”
就是將人看起來的意思。
石中玉跟著三喜一進院子,就看見這麼一幕。一個明顯穿著宮女服飾的丫頭,都快哭出來一樣。
因而,進了堂屋,她不免就直接問了:“宮裡來人了?怎麼回事?”
林雨桐指了凳子,示意她先坐,然後才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呢。什麼宮裡來人了,不過是李家打著幌子私下裡行事。這位柳氏你可了解?這怎麼行事這麼不靠譜。”
說起這京城裡各家的*,石中玉那真是熟悉的很了。她張嘴就能將這裡麵的事情給說的清清楚楚,“這柳氏,一直就沒當過家。以前她婆婆在世的時候,什麼都一把抓。很看不上柳氏,連子女都是婆婆抱過去教養的。後來,她婆婆去了,府裡一直是二房當家。如今這才自己當家幾天?可不就是從昔日不得寵的王妃成了皇後之後才開始的。被壓製了大半輩子,一朝得勢,張狂一些是有的。至於李家的男人,這會子隻怕正在雲裡飄著呢。等腦子清醒過來了,這柳氏也就張狂不起來了。李家的男人還不至於糊塗的分不清輕重。”
可等從雲上飄下來,估計這柳氏已經折騰的差不多了,想後悔也晚了。
林雨桐點點頭:“那這宮裡我還非去不可了。”不去,柳氏就不算是假傳懿旨。去了,可就給她坐實了。“對了,有個事我正想問你呢。你聽說過虛穀子嗎?”
石中玉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位小主子找點還找的真準。怎麼連虛穀子都知道了。想起主子特彆叮囑過,不要叫姑娘知道,她就直接打哈哈,“聽過倒是聽過,就是沒打過交道。”
林雨桐也沒往心裡去,“這虛穀子能糊弄這麼多人,這絕不是她一個人能辦到的。至少她身後有一隊的人為她收集消息,打聽彆人的*。以後,你還是注意點。”
石中玉心裡苦笑,自己可不就是虛穀子身後站的一隊人的領頭的。她騙了那麼多人,有些人心裡明顯存疑,但還是選擇相信。但這位小主子,看事情還真是洞若觀火。一聽大概,就知道她們都是怎麼運作的。她有些心虛的趕緊應了,就轉移話題道:“那姑娘叫我來是為了……”虛穀子的事?
“不是。”林雨桐擺擺手,“宮裡我真得走一趟了,我儘量的拖延一會,你先去給我娘報個信吧。”
柳氏連懿旨都敢假傳了,可見主意是拿定了的。與其將主動權讓出去,不如拿在自己手裡好。
石中玉馬上就站起來,“拖延小半個時辰就夠了。我這就去傳話。”
看著石中玉離開,林雨桐這才起身去了內室,梳洗更衣。因為家裡還守著孝,她穿的自然極為素淡。看著桂芳選出來的衣服,林雨桐指了一套:“月牙白的太素淨,就鴨蛋青的。”又選了一套白玉的首飾點綴了兩件。
四爺回來的時候,林雨桐已經穿戴好了。
三言兩語的跟四爺交代了一遍,林雨桐就起身:“我去一趟。這事遲早都得揭出來,與其等著不知道好歹的孟家人來,不如我去。”好歹話該怎麼說,這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四爺上下打量了一番林雨桐,沉吟了半晌才道:“也好!你去吧。我這就去一趟林家,見見林長亙。”
一旦鬨出來,林長亙必然是要被問及的。可這話該怎麼說,也是一門學問。
兩人說著話,四爺就親自送了林雨桐上馬車。三喜跟滿月拉著已經快哭出來的傳話的丫頭,也跟著上了馬車。
而此時的宮裡,永康帝正跟甘氏吃午飯,何嬤嬤就急匆匆的進來,要附在甘氏的耳邊說話,永康帝就似笑非笑的道:“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朕的麵說嗎?”
何嬤嬤看了甘氏一眼,才低聲道:“不敢欺瞞陛下,是老奴聽說,皇後娘娘宣了謹國公府的四少奶奶進宮了。人隻怕已經到了宮門口了。”
這話一出,不光永康帝愣住了,就是甘氏也愣住了。
“這該不是皇後的意思。”甘氏趕緊起身,“你這就將人給攔住了帶過來吧。”
永康帝卻抬手道:“慢著!”
甘氏不由的看向麵色陰沉的永康帝:“陛下,這真不是皇後的意思。要是您一直是恒親王,那我的身份自是沒人關注。但您現在是皇上了,我這身份,就是再想瞞,也瞞不住了。”
永康帝的手慢慢的鑽攥緊:“那你想如何?”
“不是我想如何?”甘氏揮手將伺候的人都打發了,低聲道:“我就想問問陛下,您打算如何?這孝期一旦過了,隻怕就該有大臣上折子讓您充盈後宮了。這後宮,向來跟前朝是分不開的。各方都需要安撫的。這後宮進人,是不可避免的事。如今是李家,這還好辦。等將來冒出來的是宗室,是勳貴,是大臣,是戍守邊疆的將領,他們要是為了自家的利益,揪住我的出身不放,您怎麼辦?還真能隻說要獨寵我……說到底,我這張擋箭牌已經越來越不好使了。與其這麼拖著,叫他們都一個勁盯著我,從我的身上找突破口,再來編排我是拋夫棄女?到時候,您也會成了搶奪臣下妻室的人。所以我說,既然有人要鬨,就不如在沒正式冊封以前,將這事情給圓過來。要不然,咱們都得提心吊膽。結果不是我欺君,隱瞞了身世。就是您欺民,為了遮擋這所謂的醜事。您要成為明君,就不能有任何的汙點。”
永康帝的手慢慢的鬆開了,看向甘氏的目光也柔和了兩分,“如此一來,這出身……就成了你的短處了。少不得你得受委屈,聽些閒言碎語了。”
甘氏這才低頭:“你是知道我的,我什麼時候在乎過這個。”
永康帝就搖搖頭,對何嬤嬤擺擺手:“那就去吧,先把人接過來。”然後這才揚聲對外麵的人喊了一聲:“傳旨意下去,請諸位宗室進宮。”
說到底這也是家事。在宗室麵前講這事說明白了,也就行了。
林雨桐進宮是沒有肩輿的,隻有之前的丫頭在前麵帶路。應該是剛進後宮,遠遠看見何嬤嬤小跑著過來。林雨桐也就不管那丫頭了,隻站在原地等著何嬤嬤。
那丫頭瞅了一個空隙,撒丫子就跑。出事了!出大事了!得趕緊跟娘娘說一聲。
何嬤嬤看了跑走的丫頭一眼,就氣喘籲籲的給林雨桐行了禮,“皇上已經知道了。娘娘在宮裡等著姑娘呢。咱們快去。”
等到了漪瀾宮,三喜和滿月看著甘氏的臉,都有些愕然,之前兩人雖然陪著林雨桐去過恒親王府,但卻並沒有見過甘氏。如今見這位娘娘的長相,兩人都有些驚疑不定。等聽到自家主子喊了一聲‘娘’,兩人頓時就跪下了。
這難道就是先夫人。
何嬤嬤招招手,叫了兩個丫頭過來,將這倆丫頭先帶了出去。
甘氏對林雨桐道:“你身邊的丫頭也太不濟事了。”很是不滿的樣子。
“聽話就行。”林雨桐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隻問道:“您可想好了。真要說出去,不管怎麼解釋,人的劣根性也隻會將這事往汙糟不堪的地方說。閒言碎語,甚至更不堪的都有。”
甘氏拍了拍林雨桐的手:“不怕!我就擔心你受不了這樣的話。”
林雨桐笑了一聲:“又不會當著我的麵說。真等有人敢在我麵前說三道四的時候再說吧。”
甘氏就哈哈大笑:“你都能這麼想,我這當娘的難道還不如你了。”
話不是這麼說了的。
甘氏卻不跟她討論這個,隻打發何嬤嬤:“傳膳!”
林雨桐這個點進宮,肯定還沒吃午飯。甘氏拉著她坐了:“我剛才也隻吃了一半,半飽不飽的。今兒這事,隻要一跟宗室商量,就不知道要扯皮到什麼時候。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菜色不多,但樣樣都是新鮮的。
甘氏見林雨桐吃的香甜,就道:“擺在明麵上也好,我也能時不時的叫你進宮,咱們娘倆也能說說話。就是吃的用的,我也有明目給你送過去了。光是有這兩條好處在,就沒什麼好猶豫的。”
正吃飯呢,何嬤嬤就急忙進來,“主子,皇後娘娘來了。”
甘氏按著筷子的手一頓,好半天才歎了一聲,“嬤嬤伺候桐桐吃飯,我去見見她。”
說著,就起身,端起茶簌了口,用帕子抹了嘴就出去了。
林雨桐將嘴裡的炒青瓜咽下去,就朝珠簾外看了一眼,對何嬤嬤道:“皇後這是被娘家給坑了。”
何嬤嬤沒法接這話,隻道:“皇後一直都是個實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