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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高門(83)
那火船遠遠的漂過來,看著十分駭人。
林雨桐向前垮了兩步,指著飄過來的小船:“將船勾過來,上船救人。”失火了之後,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跳水。所以,上遊馬上會有人飄下來。
文采在一邊見林雨桐還要往水邊走,就一把拉住:“殿下!您是統禦全局的,不是來親身冒險的。您不能總這麼身先士卒!”
林雨桐回頭看了文采一眼:“你這個建議不錯。但作為臣屬,最正確的做法是不管我有沒有往前的意願,你都該死命的拉住我,並且高喊著,叫人知道我願意跟他們同進退的‘決心’才對!”
文采一愣,總覺得這話帶著幾分諷刺。
林雨桐卻不管他,轉身吩咐馮源,“你帶一隊不會水的,繼續朝下遊走。組織沿岸的百姓,凡是順水漂下來的,不管生死,咱們都要。凡是活的,哪怕有一口氣在,賞金子百兩,凡是死的,不論男女老幼,賞白銀十兩。”
馮源一愣,這懸賞還真是……隻要能救上來,怕是都恨不能想儘辦法醫治吧。這是最好的救人的辦法了。財帛動人心啊!
“是!”馮源應了一聲,就招呼人馬,轉眼,馬蹄聲就遠了。
林雨桐看向薑中:“你會水嗎?”
薑中點頭:“會的!我知道怎麼做,殿下。我帶著會水的,駕船從這裡下去撈人。”說完,招呼人就走。
林雨桐轉臉看向黑玫:“你帶著你的人,將梅南村的人也召喚出來,能下水的就下水救人,不能下水的,負責在岸上幫忙。女人們將家裡都弄暖和了,熱水也燒起來,等著安置人。另外,叫裡正打發村裡人,去請這十裡八村的大夫郎中。叫他們放心大膽的治,過後不追究任何責任,凡是今晚參與救人的,都有重賞。打著公主府的牌子行事,去吧!”
黑玫應了一聲‘領命’,就帶著人飛也似得朝村裡跑去。
等村裡響起了鳴鑼聲,那火船已經更近了。眼前的場景,卻也更加的觸目驚心。男人們跳船了,女人在船上又哭又叫,養尊處優的他們,這會子早就亂了,哪裡還有半點理智。
林雨桐能聽見薑中的聲音,他在大喊著:“跳啊!都往下跳啊!他媽的這會子了,哭個球!”
是啊!在船上等著,就是死路一條。趁現在還有勁,跳下來就好!前麵沿岸已經派人打撈了,到處都是想救人發財的人。跳下來,活下來的幾率有六七成的。
林雨桐的手揪在一起,對薑中喊:“你告訴他們,我帶人救他們了。隻要跳下來就有活路!”
薑中帶著人不敢靠大船太近,隻能遠遠的跟著,一邊搜救,一邊靠著軍中糙漢的大嗓門吆喝著。
“跳下來就沒事了。”
“雲隱公主調集了人馬等著救人呢。”
事實上,林雨桐在岸上,也確實看見薑中帶人已經撈上來好幾個了。
船順著水,一直的往下遊漂。梅南村的裡正,也已經組織了人,征用了村裡所有的船,跟著一路往下遊走。對沿岸的百姓來說,這河裡漂著的,不是人,都是金銀。逮著了,就發財了。
河邊驟然就喧鬨起來。林雨桐看著回來的黑玫,叮囑道:“叫咱們的人看著點,尤其是對女眷,但凡起了不該有的齷齪心思,有一點不規矩的,殺無赦!將這話喊出去,就說是我說的。不光殺無赦,還連坐!嚴懲不貸!”
黑玫心裡一凜,鄭重的應了。
林雨桐四下裡看看,見船已經飄遠了。她這才轉身往回走,翻身就上馬。
“殿下……”文采跟過來,“咱們現在去哪?追著船往下遊走嗎?”
林雨桐打馬就走:“不!往上遊去!去梅隴鎮看看。”她現在就算在這裡呆著,也無能為力!
文采心裡一跳,莫名的就想起那個買饅頭的人,毋庸置疑,問題肯定是出在了梅隴鎮。
明空朝弟子擺擺手:“你帶著人,快速的離開!快!”
弟子有些猶豫:“那您呢?”
明空看著弟子的眼神就有些嚴厲:“我還有事沒有辦完,你隻管走,我心裡有數!”
那弟子這才一招手,轉眼,人就退了個乾淨。
明空苦笑一聲,將備用的火把點燃,放在顯眼的地方。
林雨桐一路跑回來,眼看就要進梅隴鎮了,視線就被遠處的火把吸引了過去。騎馬慢慢的靠近,就看到靠在樹上的黑衣人。
“殿下小心!”文采見林雨桐從馬上下來,急忙提醒了一句。
林雨桐輕笑一聲:“他把火把點的那麼亮,不就是引咱們過來嗎?是吧,大師!”最後一句,是對著黑衣人說的。
明空將臉上的黑布扯下來,看著林雨桐苦笑:“貧僧滿身罪孽,在這裡等著殿下是因為有事要交代。”
林雨桐往前走了兩步,神色有些莫名:“你是來殺人的,我是來救人的。有什麼可交代的?”
明空歎了一聲:“之前我不知道殿下也來了。直到……下麵的人說是在鎮上遇見了買了許多饅頭的人,卻往下遊去了……我心裡才大致有點明白。”
林雨桐閉上眼睛,不想談甘氏在這件事上的安排,隻道:“你殺人殺的可是夠徹底的!一把火下去……”
“殿下!您到底是生氣沒辦法救人,還是沒有救到想救之人?”明空看了文采一眼,直言問道。
林雨桐一噎,這話可真刁鑽,好似自己就是為了想救之人才來的。
不等林雨桐說話,猛地,就聽到一陣孩子的哭聲。林雨桐也不管明空,隻轉身循著哭聲找了過去。離這裡不足兩百米的地方,是一個廢棄的草棚子。孩子的哭聲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文采舉著火把跟在後麵,到了跟前,他將火把往前一舉,借著火光,林雨桐這才看清楚草棚下麵的情況。裡麵男男女女,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都是被迷暈的。但此刻都是活的。她急著奔過去,從文采的手裡拿過火把,一個個扒拉著看了一遍,皇後,文慧長公主一家,金守仁,林雨枝全都在。而那個哭著的孩子,是元哥兒。他此時被一件羊皮大襖裹著,躺在林雨枝的臂彎裡。可能是餓了,這才哭了起來。
林雨桐想到靖安侯在邊關的作用,想到京城還需要金成安來配合,如今再看看這些還活著的堅決不允許在此次事件中死去的人,她的心一下子就鬆了下來。
還好!還好!這次實在是僥幸了。
她將元哥兒抱起來,放在臂彎裡搖了搖,就吩咐文采:“去鎮上找人,先將這些人送回京城。”
文采朝明空看了一眼,這才轉身出去飛快的離開。
“你救人,不是奉命?”林雨桐將手指塞到元哥兒嘴裡,也不管手乾淨不乾淨,引了泉水給他喝了。這邊喂著孩子,嘴上卻沒閒著的朝明空問了一聲。想著,他要真是奉命行事,就不會在這裡等著自己。
明空看著林雨桐:“是啊!不知道我這算不算背叛了你娘。”
林雨桐挑眉道:“你這麼在意背叛我娘的事,為什麼還要做?”
“我出身官宦之家……”明空沒有解釋,突然就說起了他的身世:“我的父親是你外公的遠房表弟。一表本就三千裡,更何況是遠房的。平時也不怎麼親近。來往就更不算多了。我能記住甘家,是因為甘家送的年禮總是有些小孩子用的玩意,我很喜歡,所以,就記住了這個甘家。後來家裡獲罪,我那時候還小,才五歲,倒是僥幸沒有被殺。而是跟我娘我姐姐一起,被充入了教坊司。後來,我娘被當時的瑕王看中……”
“瑕王?”林雨桐皺眉,“就是沒登基以前的先帝?”
明空點點頭:“沒錯,就是先帝!”
林雨桐有點明悟了,以明空這長相,他娘和他姐姐,姿容一定不俗。被貴人看中,也在情理之中的。
明空卻慘然一笑:“我娘為了能叫我們姐弟活下去,就委身給了瑕王。我們姐弟也能在王府的角落裡,有一個容身的黑屋子。這樣的日子過了兩三年,偶爾的一次機會,我聽到幾個醉酒的小廝說話,才知道我父親的罪責是怎麼來的?那不過是瑕王看上了我娘的美貌,才叫人誣陷我父親罷了。我當時驚怒交加,瘋了似得去找我娘,卻聽見瑕王叫我娘去陪幾個軍中的將領。去替他拉攏人脈。那時候,我□□歲大小,已經朦朧的知道了一些事情。自然知道我娘當時的處境有多難。幾年的時間,再美的美人也膩了。於是,他就將她賜給任何一個對我娘的美色垂涎的人。當然了,這裡麵包括很多人,宗室裡這些看起來道貌岸然的王爺,哪個欺負過我娘,我躲在外麵,鑽在角落裡,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想告訴我娘我聽到的真相,但我害怕了,害怕我娘根本就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她心裡覺得對不住我爹,但為了我們,她還是忍著屈辱活下來了。要是再告訴她,她是紅顏禍水,她是害的夫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是害的兒女深陷泥潭的元凶,她會撐不住的。我死死的瞞著我娘,我想,死了人終歸是死了,至少我娘還活著,活著就好!其他的有什麼要緊。我以為我會瞞很多年,可沒想到,半年不到的時間,我娘就染上了臟病……可就是這樣,我娘受的難也沒結束。主子看不上不乾淨的女人,可那些仆從,就跟盯上了腐肉的蒼蠅,嗡嗡嗡的直往上撲。我當時有九歲大吧!我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得救我娘出去。我姐姐都十三歲了,看到我娘的樣子,我就像是看到了我姐姐的明天。我要去找我姐姐商量,商量一下逃跑的事。報仇根本就不敢想,隻想著趕緊逃走。可等我想辦法找到我姐姐的時候,她已經是個死人了。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隻是因為長的太好了,被文慧公主的長子誇讚了一句,就被文慧公主斥為狐媚子。當時的瑕王妃,也就是永康帝的生母先太後,隨即就下令將我姐姐杖斃了。幾十板子下去,活生生的人就變的血肉模糊了。我娘知道消息一口氣沒上來,也跟著去了。我從狗洞裡爬出去,扮成乞丐在王府後門晃悠,看著我娘和姐姐的屍體被拉出來,仍在亂葬崗子上。那天……下著雨,我一個人,用手刨坑,將我娘跟我姐姐就那麼埋了。連席子都沒有就那麼下葬了,但總比喂野狗強。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要報仇。我每天在京城裡乞討,卻聽著各種消息。知道瑕王的次子拜了師傅,一聽那師傅的名字,我才恍惚記起,這甘家是我家的遠親。我想接近甘家,卻不敢貿然上門,總在後門徘徊,就遇到了偷溜出來的你娘。你娘將我帶到了她爹麵前……可我的容貌出眾,常來甘家的自然有瑕王府的下人,我不能在甘家呆著。就被送到了雲霞寺出家。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外公對瑕王有了成見。他教導瑕王的兒子,但卻不是瑕王陣營的人。甘家的事,我總覺得多少跟我有些關係。我對不住你娘。這皇家,對於我跟你娘來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甘家人死了,你娘找到了我。我們倆商量的都是報仇的事。剛好,那段時間,寺裡救了一個人,那個人昏迷的時候說了許多胡話,叫我知道了原來還有前朝的勢力在。這對於我跟你娘這種急著想要複仇的人,那就是曙光……”
“所以,我娘當初拋下我,說是有許多無奈,最根本的原因,其實就是為了跟你一切南下,去借助前朝的勢力,複仇!”林雨桐看著明空,輕輕將不哭的元哥兒放在林雨枝懷裡,才道:“我娘當時就沒想著帶我走,因為她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容她有任何弱點。而我恰恰就是她的弱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