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5.民國舊影(42)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5277 字 7個月前

估計四爺是真沒想到搭了一個草棚子在這裡不是風雅,不是返璞歸真,而成了賣茶水的。

林雨桐被生意了,一開火就有客人來。這生意也就這麼被迫的做下去了。直到大半個月後,一艘小船從碼頭靠岸。

年輕的小子指了指邊上的茶寮子:“忍了一路了,先喝口水,再找車去城裡。”

緊跟著一個粗大的嗓門吆喝:“老板,上碗茶。”

林雨桐正坐在灶前燒水,這個聲音叫她一愣,太熟悉了!她愕然的回頭,正跟銅錘的視線對上。

兩人愣了半晌,林雨桐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到了,銅錘以為是看見一個跟林雨桐長的相似的人。這一身土裡土氣的打扮,還有這地方,誰能想到這是曾經在京城很多人都邀請不到的林先生。

白元帶著哭腔的叫了一聲:“林先生……”

林雨桐就笑:“快進屋。可是把你們等來了。”

三個人一進去,屋裡就覺得擠了。

白坤忙問:“金先生呢?”

“馬上回來。”林雨桐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又給三人倒水,又拿了吃的出來叫他們先墊肚子。

白坤看看這環境:“這是怎麼說的,怎麼住在這裡?還賣上茶了?”

“如今都保甲了,住在這裡好,省的將來麻煩。”林雨桐還沒解釋完,四爺就回來了,看見白坤和銅錘,臉上不由就漏出笑模樣。

林雨桐帶著白元去外麵守著,他們在裡麵說話。

白元幫著燒水,又跟林雨桐說了京城裡的事:“喬漢東抓了陶桃,可緊跟著金陵就來人將陶桃提走了,至於後來怎麼樣,就不得而知了。倒是那個朱文海可惜了,把命給搭進去了。老爺子老太太那邊也不好說實情,都當您已經……兩人都病了一場,我們出門的時候老爺子算是能下炕了,看著也不打緊。老太太那邊,因為楊子跟著抗倭宣傳隊南下了,老太太心裡記掛,這病就三天好兩天不好的,一直也沒好利索。如今家裡就剩下槐子哥。鄭東說是走關係叫槐子哥繼續去警察署,槐子哥沒去,後來學生遊行,抓了不少人,槐子哥又上下疏通,想救學生。即便救不出來,但有人關照,到底少受了一些罪。於曉曼來過家裡幾次,還是想打探一些消息,她好像不相信您真的出事了,不過最後槐子哥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將人給打發回去,再沒來過。不過那些人也精明,心裡大概也懷疑,盯了咱們不短的時間。幸虧當時沒一起離開。後來學生工人都鬨起來了,他們沒精力顧及咱們,這才找了個機會趕緊撤了。就這一耽擱,都到了現在了。”

林雨桐細細的聽了,晚上給三人安排在一家客棧裡,一個大通鋪的炕,好歹能湊活。

第二天,四爺叫林雨桐將門鎖了,“去警察署去。”

原來是去辦身份證。沒有這東西,出入都很不方便。

一月三日,政府公布《戶籍法》,規定製發國民身份證,發證對象年滿十八歲以上的中華民國國民,不分男女。未滿十八歲,自動請求者也可準予發給,現|役軍|人暫不填發。上有手指箕鬥記號,鋼印,指紋特征,國民身份證載有姓名、性彆、出生年月日、住址、教育程度、號碼,文化,候選人,職業,親屬和公民資格,由鄉鎮公所登記呈縣政府審核統籌製證,再由鄉鎮公所統一發放。

而之前租給四爺房子的警察,就發揮了作用了。不僅給四爺和林雨桐辦了身份證,還順帶著給四爺的親屬,表哥白坤,表侄白元,表弟佟錘辦了身份證。這可是合法的身份證,出了根據地行動也會很方便。

回來後四爺跟白坤在屋裡說話,銅錘在河邊挑水,林雨桐問她:“家裡怎麼樣了?”她娘一個人也不是辦法。

銅錘倒是心大,“沒事!我娘有我堂姐照看呢。”他堂姐父母早沒了,是跟著嬸子長大了,跟親娘也不差什麼。

林雨桐也就沒多問,拋家舍業出來革|命的人多了。

原以為白坤來了,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可林雨桐犯了一個錯誤,之前讀史,那就是讀個大概,時間地點這些細枝末葉,她很少去考究。再加上現在的信息渠道相對滯後,對秦北更是少有報道。所以,她幾乎忘了,如今的言安還不叫言安,而是叫膚施縣,而且如今駐紮在那裡的,還不是赤軍,而是張雪良的遼東軍。

也就是說想從西按去秦北,得過渭楠,再越過遼東軍的防線,才能夠到瓦窯保。

即便張雪良正和工黨積極談判中,那麼想要過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在分析了這一大串之後,林雨桐甚至覺得還得在這河邊的小屋子裡龜縮一年,白坤對於能不能順利取得聯係,心裡都是沒譜的。

可就在白坤將緊急聯絡訊號遞出去第三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夜裡敲響了小屋的門。

林雨桐將油燈點亮,起身穿好衣服。四爺一邊係扣子一邊去開門,等門打開了,門外的人道:“尹老弟,滬上一彆,彆來無恙吧。”

邵關山!

這個在遙遠的記憶力出現在老舊的照片上的人,又在滬上的彆墅裡將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的人。因為印長天的關係,總叫人不由的要信任幾分的人就這麼突兀的出現了。

將人讓進來,林雨桐給端了茶,“真是想不到……”

“我可是特意來接二位的。”邵關山將頭上的禮帽拿下來,看了看這小屋子,就又笑道,“滬上的彆墅和這渭水河邊的彆墅比起來,如何啊?”

四爺就笑:“我還想著要等個一年半載的,沒想到你的速度可真快。”

“老弟啊!”邵關山指了指眼睛,“接到消息,馬不停蹄的就過來了。三天三夜都長在馬背上了。接你過去,這任務比什麼任務都要緊。這可是首長批示的。我也是被特意抽調出來的,為的就是叫你們心裡踏實。你放心,你的身份是最高的保密級彆。這是刻農首長親自指示的。”

四爺沒有多話,隻問道:“什麼時候走?”

“你們收拾收拾,明天晚上就能動身。”邵關山說著,就起身,“明天晚上十二點,我準時來接你們。我還有事,你們先歇著吧。”

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說走就走。

等人走了,林雨桐反倒是睡不著了,“真要去?”

“隻當是去陝|北插隊了。”四爺這麼說了一句,“好在如今的氛圍一定比那個時候更自由。”

這麼說好似也有道理。

四爺跟林雨桐憧憬,“你不用去做無所謂的應酬,倒是能做的事實不少。中成藥長,主要對麻醉類藥物,外傷類藥物,抗生素之類的藥物的研究和生產。真叫你做成了,這少死多少人。還有醫院,完備的醫院體係……”

林雨桐叫他說的心一下子激蕩了起來,“藥廠既可以做研究生產,附帶的醫院可以做臨床試驗和研究,重傷患者轉移到大後方進行醫療,還可以附帶一所醫學院,培養醫生護士,可以源源不斷的往戰區輸送醫護人員和藥品,同時接受重傷患。”

四爺摸了摸林雨桐:“真做成了,你才是功德無量。”

林雨桐就抿嘴笑,“那你呢?如今那邊要什麼沒什麼……”

“我心裡有打算……”四爺沒有要多說的意思,隻轉移話題,“咱們可以自己開墾幾塊菜地,哪怕還是隻種白菜和蘿卜呢。你想想以前那日子,是不是還是有點懷念的。”

叫他這麼一說,好似還真不錯。

四爺心說,還是這麼好忽悠,就怕到那時,忙的就連種菜都成了一種奢侈。

第二天兩人早早的就將屋裡收拾了一遍,被褥鍋碗這些東西,都放在屋子裡。白坤將這裡轉給了一個周平帶來的小夥子,這裡很快就成了一個聯絡點了。

林雨桐和四爺手裡就一人一個藤木箱子,然後在十二點的時候,順利的登上了小船,船劃到對岸,這邊有二十多個人接應著。十幾匹馬,好幾輛騾車,車上的幾個箱子裝的都是唱戲雜耍用的東西。

邵關山指揮著人,將幾個人的行禮捆在驢車的下麵,然後招呼幾人上車,一行直接上了大路,往北邊而去。

在路上邵關山給四爺低聲絮叨,“……現在都好多了,之前在蘇|區的時候,那才真是要什麼沒什麼。就說鹽和油吧,老薑設立了個什麼設立‘油鹽公賣處’,實行計口售鹽、售油,每人每天,隻許購3錢。就像是那客棧,要是住了外來旅客,這些旅客要在客棧吃飯,那就需食鹽,但你老板想替旅客買鹽,那對不住,不行!必須由旅客到公賣處購買,給的那一勺兩勺用紙包了,一點不敢浪費才勉強夠一頓飯用的。那飯館子的生意就更難做了,家家門口貼著‘小賬可免,鹽錢照加\'的紅紙條子。當時那鹽價貴成什麼樣了?一塊光洋在彆的地方可以買七斤鹽,而在蘇|區,一塊錢隻買十二兩。十六兩是一斤,也就是四分之三斤鹽。但也也算是好的,有時候隻能買幾兩,甚至有價無市。當時在蘇|區流傳這樣兩句話:有人拿走一粒鹽,店主趕過三家店。最後怎麼辦呢?沒鹽不行啊!發動群眾,有的群眾把棉衣、棉褲浸泡子在鹽水裡,曬乾穿在身上,帶進蘇|區,然後用水將衣服一洗變成鹽水,再蒸乾;有的拿大毛竹,把竹節都給打通了打通,再往裡麵灌食鹽,之後密封好,把毛竹做成竹筏,撐進蘇|區;有的把鹽、藥品裝入棺材,後麵跟一群披麻帶孝的女人孩子,扮成送葬隊伍,越過封鎖線;還有婦女把鹽包捆在腹部,假扮懷孕;更有些主意更絕,把糞桶做成雙層,下層放鹽,上層裝糞,一挑就挑回來了,這玩意他沒人檢查。”

可秦北卻並不缺鹽,言安往北的榆淋,在後世被稱為華夏的科威特,蘊藏著煤、氣、油、鹽等八大類四十多種礦藏。也是陝熙唯一的鹽產區,除沒有海鹽外,岩、湖、井、土硝鹽均有,儲量相當驚人。即便很多都不好開采,但湖鹽卻並不難。

兩人一路上就這麼又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林雨桐被晃悠的有些迷糊,一會兒就靠著四爺身上睡著了。初春的晚上還冷的很,四爺將大衣扣子解開,將她抱在懷裡睡。

夜裡趕路,路況並不少,顛簸的人渾身骨頭都疼。

一大早起來,邵關山在一處鎮子上給四爺和林雨桐買了油餅和豆腐腦,他跟其他人則直接掏出綁在馬上的乾糧啃,從店家討了一桶涼水而已。

這叫自己怎麼吃的下。最後四爺硬是掏錢請了大家一頓,邵關山不樂意,四爺趕緊道:“下次你再這麼給我們特殊照顧,我就還請兄弟們一起吃。”

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不過幾天的路程,這點苦還是能撐下去的。

唯一叫林雨桐尷尬的事,每次打尖,四爺得先陪著她去上廁所,有時候就是荒郊野外,找個隱秘的地方,叫四爺看著,然後她才方便。實在是一言難儘。

這隊人馬分兩班,在車上輪換著睡覺。反正就是基本不停的往前走。林雨桐都是晚上睡,白天自然就醒著,看著沿路的人,有一個明顯的感覺,尤其是從京城到滬上再到金陵,見識了繁華的都市,才更襯托的內陸貧瘠。三四月間,地裡不見草,草根都被吃了。有些地方榆樹皮也被剝了下來。

邵關山見林雨桐眼裡的驚愕,就在一邊解釋:“這裡跟富庶的魚米之鄉不同,也跟那些大城市沒法比。這裡就是一個字——窮!幾乎家家都沒有隔夜糧,就是地主家,那也是比溫飽好一些。”

所以,這貧瘠的土地想養活千軍萬馬,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

越是往北走,盤查的越嚴,用戲班子的名義,倒也還好用,一路基本算是暢通的。穿著藍色的製服,背著槍,說著東北話,這就是遼東軍。

林雨桐一路走來,也算見識了這些各種樣式的軍裝了。反正基本沒有怎麼統一的。

一路上真的就是窩窩頭加涼水,林雨桐怕四爺鬨肚子,丸藥總是偷偷的塞給他。沒想到四爺沒出岔子,銅錘和白元就先倒了。這兩人一直在京城,可沒受過這罪。

林雨桐也不能憑空拿藥出來,隻能用針灸,兩天才好利索了。

邵關山再不敢給他們喝涼水,到了吃飯的點,就去老鄉家討要一點熱水,然後總打發幾個人給老鄉弄上半車的柴火,算是抵了熱水的錢。

等到了溝溝壑壑的黃土高原,林雨桐灰頭土臉不說,自己都能感覺到,瘦了好幾斤。

本該在邊|區的交際處登記個人信息的,但因為情況特殊,由邵關山出麵處理了。在這裡修整了一天,住的是窯洞,睡的土炕。提供的飯菜應該是好的,小米粥,白麵饅頭,還有一盤子羊肉。吃了飯,兩人晚上在屋裡偷偷的洗了個澡,因為水匱乏,一桶熱水真不夠乾什麼的。等頭發晾乾了,林雨桐拿出剪刀,“一到這裡,我這樣的馬上就成了異類。”她叫四爺拿著鏡子,將頭發給剪短了,剪成齊耳短發的樣子,“醜嗎?”她有些不習慣。

四爺瞧了瞧,這段時間瘦了,這頭發一剪,隻露出尖尖的下巴頦,“不醜!好看。”

這話純粹是安慰人的。

第二天一早,邵關山親自送來了兩身軍裝,笑的見牙不見眼,“見你們沒帶什麼行禮,這衣服換洗的。”

四爺看了邵關山一眼,見他嗬嗬笑著出去了,才扭頭看林雨桐,“他的意思你知道吧?”

“知道!”林雨桐歎了一聲,“已經來了,人家都暗示的這麼明顯的,也不能裝糊塗。再說了,乾的都是極為要緊的事,政|治身份遊離在外,怎麼叫人相信?”、

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將這軍裝穿起來。林雨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軍裝都是統一的大小吧。反正林雨桐穿著上衣都到屁股下麵了。袖子蓋住了手。就跟小孩穿著大人的衣服似得。

褲子肥大的很,不過好在有綁腿。四爺又拿了皮帶給林雨桐將腰上給束起來,“這樣看著就好多了。”

林雨桐將袖子長出來的部分往裡麵折,然後再拿彆針暫時彆住。這才白眼翻了他一下,這也叫好看?嗬嗬……

不過走在大街上就很容易發現,這裡沒有高跟皮鞋,沒有花花綠綠的綢衣服,女子同男子一樣,穿藍布軍裝,都一樣打著綁腿。區分男女的辦法,就是頭發的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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