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3.民國舊影(60)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3597 字 7個月前

白元抱了一捆柴進來,“我瞧著吃飯的人也不少,大部分都是學生。我看著他們那樣三個人搭夥還是挺劃算的。一人兩毛三個人就是六毛,六毛能吃一個肉菜,一個好湯,還加一大盤子饅頭。即便吃不飽,到也能解饞。兩三個月省出來兩毛錢還是能的吧。”下回也找鐘山他們搭夥改善生活去。

林雨桐一算還真是,“都是些精打細算會過日子的。”

當然了,日子不精打細算實在不行啊。等到天暖和的時候,很多人的單衣已經穿不到身上了。可就算是想要縫補,以前還能一人分一尺布做補丁,現在卻真的沒有了。怎麼辦呢?大家將衣服上的衣兜拆下來,打補丁用。

這點艱苦扛一扛也就過去了,等到秋收了,棉花下來了,紡織廠能大量生產了,也就好了。期盼這秋收,可這春種剛過,趁著冰塊融化濕潤了的土地將種子種下去了。可這一個月不見雨,兩個月不見雨,水渠修到的地方,還能灌溉緩解一二,大部分是水渠修不到的地方,就這能挑水。靠著挑水,苗倒是出來了,雖然出來的零零散散的,但有苗應該不愁長,俗話都是這麼說的。可是事實上呢?都到五月份了,一滴雨都不見。從去年夏天之後算起,這可都有差不多十個月不見一滴雨了。

四爺抽空都會去挑幾擔水,然後用水瓢一點一點的往莊稼苗的根部澆,仔細的跟澆花似得,可不敢拿著桶直接一潑,這樣倒是乾脆了,可就算是類似,挑的水也不夠緩解旱情的。那莊稼苗葉子都卷起來了,枯黃枯黃的,再這樣下去,隻怕真的就旱死了。

晚上回去,四爺就跟林雨桐念叨:“這大旱之後,隻怕有大澇。幾年莊稼地裡種的那些東西,是指望不上了。”

林雨桐被這話弄的膽戰心驚,要真是如此,今年的冬天就難捱了。

這見鬼的天氣還真沒四爺說著了。到了七月,像是棉花一類的作物好容易進入了收獲季節,可該死的盼了差不多一年的雨就這麼突如其來的下了起來。

白元正帶著人收拾水窖,趁著這大雨能多積攢點水。正披著塑料布忙活呢,隻覺得頭上被什麼砸中了,往地上一看,全都是鴿子蛋大小的冰雹。等他反應過來,鐘山已經拉著他往屋裡躲了。林雨桐抱著常勝坐在門裡麵,四爺拿了笑褥子出來給常勝裹上,這才蹲下身伸手從外麵的地上撿了一個冰雹來。冰雹越來越大,個個都像是小孩的拳頭大。

林雨桐看著菜園子裡種著的土豆和紅薯,心疼的直抽抽。上麵覆蓋了這麼一層冰疙瘩,這些還沒長熟的莊稼全都得凍死了。這見鬼的冰雹一下就是半個多小時。凍的人直接都將大衣取出來穿上。不管大人心裡多愁,常勝還不到犯愁的年紀,下冰雹叫他覺得非常好奇,伸著手恨不能抱那些雪白雪白的冰球回家來,撲騰著要下地出去看看。

四爺拿著他的小手摸了摸那冰疙瘩,這小子一感覺到冷,跐溜一下就把手縮回來了,再看那玩意的眼神就跟洪水猛獸似得。孩子的可愛惹的兩人的嘴角剛剛翹起,就聽到上麵警衛班的小夥子不知道是哪一個,嗷一嗓子給哭了出來,“這狗x的老天爺!”種這點莊稼容易嗎?從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在河裡鑿冰,一點一點的運到了半山腰的地裡。好容易種子發芽了,又一點一點的挑水灌溉,有些人甚至是半夜加班加點,抹黑挑水,就怕莊稼苗活不成。現在好了,盼著雨下來,雨倒是來了,可夾著這麼大的冰雹算是怎麼一回事?誠心不給大家飯吃了。

等冰雹停了,四爺叫林雨桐帶著孩子去炕上,“這兩天肯定冷的很,彆出來了。在炕上吧。我一會回來給你們燒炕。”他往上指了指,“我先去看看警衛班的這些小子,這情緒可不行。總不至於叫他們餓著。”

林雨桐還真就到炕上裹著被子帶著孩子玩了。她自我安慰,好歹冰雹這種自然災害局地性強,每次冰雹的影響範圍一般寬約幾十米到數千米,長約數百米到十多千米。受這樣嚴重的災害的,也就是這一溜,應該影響不了大局。等過幾天,將地收拾一下,再種上一茬秋糧。

可這老天爺就偏要跟人作對,大風一天接著一天的刮,雨一點都沒有變小的趨勢。第二天一早,地上的冰雹都化了,但是氣溫卻低的很。菜園子早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四爺直接叫人,連著雨,將地裡的土豆跟紅薯收了。因為不到成熟的日子,個頭都不算大。尤其是土豆,大的跟雞蛋差不多,小的跟鴿子蛋一樣大小。等地裡的也收回來,比這個還小,有的簡直就跟豆子一般大小。

錢妮洗了一碗蠶豆大小的土豆,放在鍋裡蒸,想看看這能不能吃,“這不能菜地裡的比,本身之前就受旱了,沒長起來。”

常勝卻將這玩意當成了新鮮的吃食,林雨桐不敢給他嘗。

大雨傾盆,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林雨桐倒是清閒下來了,因為醫院基本沒有什麼新的病患了。道路可能都不通暢了。而學校的學生們,正抓緊搶收地裡遭災了的莊稼。沒有病患,清閒了不等於沒有發愁的事情。醫院最大的愁事就是用水。接的雨水肯定是不夠醫院用,但是河水更不能用,大雨將周圍山上的土都衝刷著往河裡流去,河裡的泥沙量驟然增加。挑一桶水得有四分之一的泥。對於醫院這種衛生條件要求相對嚴苛的地方,用這樣的水清洗紗布繃帶能行嗎?再說了,即便煮一煮烘乾,可沒有日頭暴曬也不行。

她在醫院發愁這個,四爺卻隔兩個小時就走出院子,朝山上看一眼。林雨桐被他這不安也鬨的心神不寧:“你擔心什麼?”

“泥石流。”四爺皺眉,“早知道就該前兩天回城裡。現在也晚了,路估計都不通了。”

嚇的林雨桐睡覺都不敢脫衣服。還專門找了方雲和安泰老爺子商量,多派人巡邏,尤其是在晚上,一看情況不對,就要趕緊預警。也正式的給醫院和學校開會,叫大家都提高警惕。

不過好在老天還不算是太殘忍,這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個多月,八月下旬的時候,終於見了日頭了。林雨桐一邊感念,終於不用擔心被泥石流給埋在下麵了,一邊又暗罵一聲,如今都八月了,種什麼都晚了。秦北的秋天短的很,再有一個月,估計都該下霜了。種的不管是什麼,不等出苗就凍死了。

今年也就這樣了!

這受災的麵積不小,幾乎包括了邊區的每個縣鎮。

而緊跟著的,就是疫病。這麼長時間不見太陽,喝的不是帶著泥沙的水,就是接的雨水。部隊機關還罷了,大家都將衛生這一關把的比較嚴。但是轄區的百姓呢?

可偏偏的,藥廠的一些藥材出現了緊缺。林雨桐隻能再另外想辦法,整天在病患堆裡,為了不把病菌帶給四爺和孩子,林雨桐又開始了不歸家的日子。跟四爺玩起了鴻雁傳書。林雨桐偶爾會寫個紙條,告訴他今天都吃了什麼,休息的怎麼樣,見了什麼人。四爺呢,差不多將信寫成了育兒日常。由錢妮和白元一天幾趟的送。

不管什麼樣的疫病,天氣一冷,基本就算是控製住了。林雨桐給自己消毒了一遍,才再一次走進了家門。孩子是一天一個樣,之前說話還不利索,如今跟蹦豆子似得,說的挺溜的。鍋裡燉著羊肉,那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誰這麼早就殺羊了?真舍得!”

白元在下麵添柴火,“冰雹砸傷了不少羊,有的能治好,有的治好了,看起來像是受驚了,也不怎麼長了,可不就殺了嗎?這段時間羊肉的價錢都降下來了,生生便宜了兩分錢。”

四爺直接掏了十塊錢給白元,“看誰家有羊皮,買幾張。給你們一人弄一雙羊皮靴子。”從去年到今年,沒發過一雙鞋。白元這麼大的小夥子,腳趾頭都是在外麵露著的。

可這十塊邊區幣給白元,轉臉這孩子苦著臉就回來了,如今這十塊錢能買的東西實在是有限,“我問了,就能買幾盒火柴的。”

林雨桐和四爺傻眼,那自家這錢算是貶值了?

四爺就笑:“我心裡還說,這錢不能留,能花的趕緊花。”肉啊,蛋啊,隻要有賣的,就一定去買,為的就是將手裡的錢給花了。物價飛漲,錢留著越來越不值錢了。沒想到這貶值的這麼快。

但緊跟著,四爺和林雨桐‘漲’工資了。原先是一份差事津貼五元,現在票麵大了,改成五百了。林雨桐一個人兼著三份差事,所以一個月津貼一千五,四爺那邊不知道都兼職些什麼,反正一個月是三千五百,兩人的收入,那絕對算是高的了。但這依舊沒有太大的作用,因為糧食供給,機會都減半了。蔬菜沒有,油也沒有。不是不給配給,是因為真的沒有。大家都沒有。林雨桐這次是說什麼也不攢錢了,發了津貼遇到周末,就抱著孩子和四爺一起,將錢趕緊花了了事。換成吃的,不管是什麼吃的,都比拿著這幾張票票踏實。

不管再艱難,這街上該做買賣的還做買賣,常勝指著人家賣油糕的攤子,然後抱著四爺的脖子就耍賴,聞見那味道哈喇子直接都蹭到四爺的肩膀上了。這丟人又可憐的小模樣,叫四爺鼻子都酸了,“吃!咱們常勝想吃什麼爸爸就給你買什麼。”

於是一家三口連帶這錢妮和白元占了一張方桌,要是五十個油糕。

林雨桐瞪眼看四爺,四個大人加一個孩子,要五十個油糕,有沒有搞錯,這玩意能吃完嗎?

結果一端上來,林雨桐覺得自己肯定會膩煩的感覺全然沒有來,她一口氣就乾掉了五個,居然還不足興。四爺似笑非笑的看她:“覺得好吃了吧?”

林雨桐嗬嗬直笑,這玩意即便是普通人的日子曾經也是一年想不起吃一次的。四爺將盤子往白元和錢妮麵前推:“趁熱吃,不夠再要。”

白元才不跟四爺客氣,跟著的時間太長了,跟一家人也沒差什麼,四爺才一說,他立馬就招呼老板:“再加五十個!”

這個吃貨!

林雨桐都不好意扭臉朝四周看,四爺就笑:“你看吧。周圍沒人笑話。”

路過的人,聽到的人,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但舍得過來吃一個的還真是少有。

等著下一鍋油糕的時間,林雨桐一邊給孩子擦手上的油漬和嘴角的糖稀,一邊四下裡打量。這個小攤子是臨時支起來的,也就放著這三張椅子。緊挨著自己這一桌的,坐著兩個人,一看打扮就知道是附近的老鄉,羊皮襖早早的上了身。這兩人麵前什麼吃的也沒放,看那連腳也擱在凳子上的做派,怎麼看怎麼像是二流子。見林雨桐看過去,這兩人本來聲音不大的說話聲,這次還越發的大了起來,好似在專門吸引人的注意力。

那個年輕些的,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雙眼睛不老實,滴溜溜的亂轉,跟邊上拿著旱煙袋的中年漢子道:“你是巫神,我今兒請您,就是跟您說說家裡的蹊蹺事。”

那中年漢子將煙袋鍋子往椅子腿上一磕:“你說嘛!請不請吃飯,這都不打緊。鄉裡鄉親的。”

那小夥子就一副故作神秘的樣子:“我跟你說,我們村子最近鬨鬼呢。”

這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叫周圍的人都能聽見。對‘鬼’這東西,大家心裡多少都有些敬畏。

林雨桐看了四爺一眼,四爺輕輕的搖頭,示意不要說話,慢慢的聽。

這小夥子卻越說越邪乎,“我們村子,一到晚上,聽不到半點人聲,連狗叫雞鳴聲慢慢的也沒有了。我們幾個就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大家晚上聚在一起,想著商量個對策出來,要不然弄的人心惶惶,娃娃們晚上抱著媽睡,都不敢撒手。連小夥子都不敢夜裡起夜上廁所。兩口子擱在屋裡說話,都得悄聲的,就怕驚動了什麼。這不成個事嘛!我們聚在一起,給廟裡的神位磕頭,想著總能保佑一二。誰知道……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那桌子下鑽出來一個兩寸大小的小鬼,我隻能說是小鬼,因為影影綽綽的,我也沒看清楚是個啥長相,就是個小人樣子的人,從桌子底下給鑽出來,然後上了香案,附在了神龕上。我們當時都嚇壞了,這神佛都不頂事了,這鬼連神仙都不攔不住。我是嚇怕了,想著這也不是個辦法,要不然一個人在家裡都不敢睡覺了。第二天就大著膽子,去隔壁村我老舅家牽了他家的大狼狗來作伴。你猜怎麼著,半夜裡,我先是聽到院裡有啥落地的聲音,緊跟著就聽見狗叫聲,我嚇的不敢動,我心說這是狗逮住什麼了吧。誰知道這狗吱吱吱的叫了兩聲,夾著尾巴從門縫裡的狗洞鑽到屋裡來了,自己個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我這才給嚇毛了,蓋著被子,連頭都蒙起來,好容易挨了一夜。等到早上起來,您猜咋的了?我家的院子裡,有許多女人的小腳印。我順著腳印往出找,村子裡很多人家都發現了這個腳印。腳印從村裡的巷子裡穿過,一直到了崖邊,才不見了。我就想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小夥子的一通講述,周圍變的安安靜靜的。就連林雨桐都覺得渾身的汗毛像是炸起來一樣,想來彆人的感觸就更深了。

就聽那位被小夥子稱為巫神的中年人,沉默了良久才輕飄飄的道:“這個鬼啊,我還真知道。這叫紅鞋女鬼!”

這話一出,那小夥子還沒說話,在一邊旁聽的一個婦女就接過話,她一拍大腿,“還真有鬼啊。我們村上劉三的媳婦被血腥鬼纏上了,第二天起來,好好的流了一炕的血,我說是血腥鬼,婦女主任還說我迷信。這哪裡是迷信嘛!巫神都這麼說了。”

這話才一說完,就立馬有人接話道:“我們村裡也不太平。好些家的祖墳都沒動過,還有新墳上的土都是被人動過的。哎呦,我們也都說這是出墓鬼,可就是沒人信,還開會說我們搞封建迷信。這橫不能我們一個村封建迷信吧。大家不都是遇上了。今年風不調雨不順,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不少人都認同的跟著點頭。

四爺見白元和錢妮都吃好了,還剩下幾個,用油紙包了給常勝帶回去,他起身掏了錢結賬,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拉了林雨桐就走。

“你說,這是閒漢沒事折騰事來回鬨鬼製造恐慌呢?還是真有什麼彆有用心的人懷著見不得光的目的?”林雨桐借著給孩子擦嘴,湊在四爺耳邊低聲問了一句。

“說不好……”四爺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似乎要記住他們的長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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