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裡正熱鬨,門就被推開了,進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臉上帶著幾分桀驁不訓,大模大樣的走了進來,渾身的酒氣:“我以為是誰在這裡請客呢。原來是你們。”
林雨桐在資料上見過這個人的臉,這就是那個平遙了。
可真是夠張揚的。
見包廂裡沒人說話,平遙自得的一笑,“怎麼?不歡迎?”說著,就大模大樣的朝桌邊一坐,“我也來湊湊熱鬨。”
韓東像是要發作,楚風一把攔了,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語氣卻也和緩,“趕上就是緣分,不嫌棄就坐吧。”跟個明顯喝多了人計較什麼。
林雨桐一看這樣子就不打算在這裡多呆了,看了四爺一眼,兩人這就起身準備走了。
“怎麼?”平遙痞氣的一笑,對著林雨桐齜牙咧嘴,“這是不給哥哥麵子。”
你是誰哥哥?
“林家兜裡的那倆鋼鏰,也配說有錢人。”平遙不屑的一笑,“林伯渠不過是靠著女人而已,那蘇媛一個女人還不定靠著誰……”
這可就是辱罵先輩了。
林雨桐眼睛一眯,心裡微微一動,也許這還真是個契機。於是,她伸手抓起桌上的瓶子猛地在牆上一磕,酒瓶馬上碎了,碎片亂飛。就見她手掌一翻那半個酒瓶子就抵在平遙的脖子上了,稍微你用力,那脖子上的血就直接冒了出來。
目睹這一幕,包廂裡瞬間就尖叫聲一片。四爺隻在一邊看著,阻止彆人上前乾涉。
平遙一疼,這酒也就醒了大半。
林雨桐看著他:“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你放手……”平遙是真的怕了,再是沒想到有人一上來叫要人命的。
林雨桐不僅沒放手,另一手還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叉子,過來直接對著平遙的眼睛,“你選一個,要麼叫我捅在你脖子上,要麼今兒搭上一隻眼睛,算是你有眼無珠的懲罰,你自己選?”
這話一出,平遙真是尿了。
韓東在後麵道:“妹子,跟他不值當的。回頭哥哥收拾他,為了他搭上你不值得。”這姑娘怎麼這麼暴呢?
孫奎哆哆嗦嗦的躲在董雙雙背後,“手機呢?快報警!報警啊。要不然出人命了。”
董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撥打一一零。
董雙雙一把把手機奪了,“打個屁!這事不能鬨大。”
果然這個包廂裡就沒有一個人喊著要報警的。
裡麵的叫聲鬨聲,叫守在門外的保鏢們一下子衝了過來。兩個黑人保鏢看見主子被人挾持了就要上來。四爺的兩個保鏢連帶趙平兩人將他們攔住了。
趙平一邊顧著這邊,一邊還得顧著林雨桐。再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姑奶奶,我有眼無珠。”平遙見沒人能救,這才哆嗦著告饒,不敢睜眼也不敢閉眼,正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就見這母夜叉手裡的叉子就衝著他的眼珠子戳了下來,“啊——”
一聲尖叫引的其他人也跟著叫。
女生嚇的不敢睜眼,可其他的男人卻看明白了,林雨桐舉著叉子戳過去,到了眼皮子上才拿開順勢戳在背後的椅子背上了。這就是嚇唬人的!叉子離手了,又見她順勢扔了手裡的酒瓶子,恥笑一聲,“就這點出息還敢出來撒野。”
平遙睜開眼,就見滿屋子都是戲謔的眼光。關鍵是他真的尿了,褲子濕了,地上還濕了一大片。
出來混從來都沒有這麼丟人過。
可這會子他還是哆嗦的站不起來,他感覺的到,有那麼一刻,她真的能殺了他。
四爺牽了林雨桐的手往出走,臨走深深的看了平遙一眼。平遙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為什麼剛才那一眼他覺得背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上了車,林雨桐用手絹擦了擦手,“我就說,我還是適合動手嘛。這樣多爽氣。”
四爺拍了拍她,“這回我得跟你去一趟林家……”
林雨桐點頭,然後掏出手機給家裡人都打了一個電話,叫他們回老宅,隻說了一句話,“我闖禍了。”
剛開始不知道自家孩子闖了什麼禍的幾個人,在路上的時候已經從保鏢嘴裡聽了個七七八八。
林博一個勁的催老王,“快點再快點,孩子肯定是嚇著了。”
拉倒吧!電話裡說了什麼他也聽見了,差點要了平遠集團太子爺的一雙招子,還能被嚇著。
林雨桐沒到家,蘇媛已經從其他途徑知道當時在包廂裡發生了什麼,甚至連包廂裡的監控錄像都被拷貝下來發過來了。
孩子是維護家裡人,這算什麼闖禍?林伯渠鐵青著臉當即就起身,“備車!我去找大哥。”
蘇媛沒攔著他,看著他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林雨桐到的時候,客廳的屏幕上正放著當時在包廂的錄像。
蘇媛招手叫林雨桐到身邊又招呼四爺坐,這才道:“你這孩子到底隨著誰了?這直接上手的本事,咱家真沒有。你大伯和你爸可從來都沒打過架。”
林博和朱珠在門口聽到這一句,林博瞪了朱珠一眼,“那是隨她媽了。”他媽隨了誰了?隨了殺豬出身的朱大力了。這孩子是朱珠生的,是朱大力養的,要是真沒點朱家的性子,才該奇怪了。
朱珠摸了摸鼻子,這閨女做事是有點彪勁。
兩口子進來先拉著林雨桐看,見沒傷著才放心些。
朱珠冷臉道:“這算什麼闖禍了,彆說他們沒完,咱們還沒完呢。本身屁股就不乾淨,還敢出來招搖……”
林博卻看向四爺:“跟我到書房吧。”
林淵回來直接摸了摸林雨桐的頭,“乾得好!”誇了一句,然後才去了書房。
丁醇去了廚房,“大伯母給你做飯去,壓壓驚。”
隻蘇媛和朱珠陪著林雨桐在客廳裡,這兩人也不是善茬,“幾方聯手,能不能把平遠給分著吞了。”所以,兩人不但不沮喪,還有些興奮。人無橫財不發馬無夜草不肥,企業也是一樣的道理。
而書房裡,四爺輕輕的敲著扶手,“……江家和金家必然是會參與進來的。但我認為,想短期內一口吃下去,估計也有些難。平遠能走到現在,這背後有多大的□□?就算咱們現在能吞下,將來也是麻煩。這裡麵有偷稅漏稅走私的事,還有侵吞的國有資產的事。咱們現在吞下去,隻怕是消化不了。還是得上麵先動手了,咱們才好分割屍體。”
“上麵什麼時候動手?”林博皺眉,“三年五年?”
“半年。”四爺說的斬釘截鐵,“半年內必然會出動手。”
林博還要說話,林淵一把攔住了,“有把握?”
“有老爺子在後麵推著,半年都算是多的。”四爺進來就沒見林伯渠,乾什麼去了不問也知道。有些關係不用,不意味著不好用。
果然半個小時還不到,平遠就來電話了,直接打到蘇媛的手機上,“……蘇大姐,這事是我家那混賬行子不對,我已經收拾他了。您現在在家嗎?我帶他來給您道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大姐你要打要罵,怎麼著都成?”
平遙不服氣的看著平遠,平遠冷冷的瞥了這個不爭氣的一眼,又說了不少賠小心的話,這才擱下電話,然後站起身一巴掌呼在平遙的臉上,“剛招惹完韓家楚家,你又去招惹林家。還順帶了把金家和江家也得罪了。你真行啊!我早說過,這生意不管做的多大,都給我記住四個字——‘和氣生財’。什麼是和氣?就是維係四方八麵的關係。不跟人家好可以啊,但你彆得罪人啊!你可倒好,誰也不放在眼裡?你知道人家背後都牽扯著多少關係嗎你就敢放肆!連我對蘇媛說話都客客氣氣的,你敢用醃臢話糟踐人家,就必然要承擔這個怒火。你還嫌棄咱們家不顯眼是不是?”
“他們敢?”平遙梗著脖子,“收了咱們家的錢……”
平遠又一個巴掌拍過去,“還敢滿嘴放炮!誰收了錢了?”他壓低了聲音,“有些話想清楚了再說!彆覺得人家就跟咱們是綁在一起的螞蚱,咱們就安全了。真要是到了要緊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你爸我這隻螞蚱死了,另外的螞蚱就都蹦了。誰能奈何誰?傻兒子,你可真是……”要是真能震懾住對方算你的本事,結果你被一個小丫頭給嚇的尿褲子了,“出國吧。出去了好!出去了就彆回來了。”最近隱隱的有些不安,如今打擊的力度越發的大了,而這不省心的接連的招禍。不提前做點準備怕是不行。
“我不!”平遙犟著,“這麼灰溜溜的走我多沒麵子……”
平遠一個冷眼看過去,平遙立馬低頭,“容我收拾收拾,下周就走。好歹等傷口好點再說。”
四爺在林家說完話,就直接走了。上了車就不由的一笑,她這性子多早晚才能改。這回對平遙,她有八成都是故意的。故意將事情往大了鬨,鬨大了林家才會出麵,才會請動背後那一尊佛。要不然,平遠集團這樣的數百億的龐然大物,想要撼動哪裡是那麼容易的。真要是耽擱上三五年,這中間國家得損失多少?走|私這事,一查就是窩案。這裡麵要動用的機構,從紀院到金融、稅|務等部門,牽扯到上上下下的人員貪|腐恐怕也得是數以千計。就算半年之內開始查,沒有兩三年都結不了案。這裡麵牽扯的走私數目,可能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大的多。
她就是這麼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性子,當場能辦的事,絕對不往後拖延。平遙是剛好撞到她的槍口上了,不順勢而為都不是她了。
林雨桐估計也就四爺能明白這裡麵的真正緣由,林家的人是不懂的。隻以為孩子性子烈,又急著維護家裡的長輩。沒人覺得她不對,但是也沒少念叨。
丁醇就拉著林雨桐的細胳膊,“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以後彆自己動手了。不是帶了保鏢了嗎?不行再叫你大伯給你雇上幾個。你一個姑娘家,吃虧了怎麼辦?”說著就去看林淵,“你說是吧?”
“那明兒再給你四個保鏢。”林淵這麼一說就定下了。
我一個人帶著六個保鏢還嫌不打眼嗎?
林博試探著問:“你外公到底是怎麼教你的?打小也是惦著豬玩?”要不然力氣不能這麼大,那酒瓶子抵住人的脖子,胳膊上沒點勁道,是辦不成的。更何況對方是個成年男人。
朱珠踢了林博一腳,胡說什麼呢?“彆管是誰,敢欺負你你就往死裡揍。贏了再說。”
林雨桐心裡有點歉意,這回借題發揮,可是把家裡人折騰的不輕。她這幾天特彆乖巧,在家裡做飯,按時給上班的人送去。
陳導那邊也快開拍了,她也就不打算去學校了。這幾天在老宅陪著老兩口消遣,倒也自在。
這天剛把雞湯煨在火上,擱在一邊的手機就響了,是文娟打來了。
“不是正上課嗎?你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林雨桐笑著問了一聲。
文娟的語氣有些焦急,“桐桐,你現在在哪?我馬上要見你,有要緊的事。”
“我叫司機接你。”林雨桐說了一聲,就掛了電話。然後叫韓新卻接文娟。
文娟過來的時候顯得很慌張,一把拉住林雨桐:“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怎麼了?”林雨桐安撫的拍了拍她,然後叫她在沙發上坐了,“怎麼這麼問。”
文娟就掏出手機,“有人給我打電話,叫我……算了,你還是聽錄音吧。我當時覺得對方居心不良,留了個心眼錄了音了……”說著,翻了兩下,手機上就傳來一段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