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吃了!”林雨桐看著桌上的飯菜,“清炒的白蘑,西紅柿炒雞蛋,紅燒肉,宮保雞丁,都是下飯的菜,我吃了三碗。昨晚還吃了一頓韭菜餡的餃子,然後翻了一會子時尚雜誌就睡著了,一覺起來又餓了。不是我說,這裡的飯菜真不錯,做的也好,也可口……”
她說可口,按照她的習慣,這食材一定得新鮮。要是按照這個反推,這夥子人呆的地方附近已經有小城鎮。甚至小城鎮上有專門負責采買和打聽消息的人。而且這夥子人應該不少,裡麵還有女人,男人看時尚雜誌的可不多,尤其是這種匪類。
“不管在哪,好吃好睡就行。”四爺領會了林雨桐想要傳遞出來的消息,“這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有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下來,錢從來都不是問題。要是他們有誠意,咱們還是可以合作的。”
竟是不謀而合了。
林雨桐朝大頭瞥了一眼,見他眼裡閃過一絲詫異,心裡就笑了笑,這邊嘴上卻跟四爺絮叨上了,“……你不要擔心……我沒事……這裡空氣也好,住的也舒服。我還想著等以後咱們也在這裡修個房子沒事來度假。原木建築現在在城裡可是見不到了。到時候咱們在這裡建個寨子,把親朋好友都聚在一起,想想都覺得熱鬨……”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想起什麼說什麼,聽起來雜亂無章,但該透漏的消息都透漏出去了。
四爺就輕笑一聲,“好!那你好好玩吧。告訴管事的人,隻要保證你的安全,想要多少錢都行。海納、棲凰、萬海、江河、還包括朱氏甚至於金家,能動用的財富是他不可想象的。你要無事還罷了,什麼都可以談。你要是有一星半點事,後果不用我說他也該懂。跟你談也行,跟我談也可以。你可以原話轉給他。我等電話等到明天早上。在這 之前,我保證不動用任何力量。”
林雨桐的眼睛閃了閃,四爺說的明天早上,是指給自己的辦事時間截止明天早上。不管事成不成,明天早上他是必然會到的。
這個時間夾在那麼多信息裡,大頭還真沒聽出來。此時他滿心滿眼都是焦灼,到底該怎麼抉擇,這是擺在他麵前急需解決的問題。
林雨桐掛了電話遞給他:“四分三十五秒,不到五分鐘。”
大頭默默的收起電話,朝林雨桐點點頭,“剛才的話我聽見了,還是那句話,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決定。”
“我不著急。”林雨桐起身伸了伸懶腰,“我去午睡,你們慢慢商量。晚上還有活要乾呢……”
是說叫攝製組寫欠條的事。
大頭明白她的意思,朝外麵招招手,叫人進來帶林雨桐回房。
林雨桐對老六點點頭,轉身就離開了。
老六一直捧著碗細嚼慢咽的吃飯,半點也不焦急的樣子。這會子才好像是吃完了,慢慢的放心碗。大頭沒見過林博,也沒聽過林博說話,所以他不知道電話裡的人不是林博。但自己卻知道,那絕對不是林博。不是林博又是誰呢?誰能叫她這麼毫不保留的信任?這個時候不是打給父親,那隻能是男人。
想到這一點的老六都替林博難受。
可又不的不說這丫頭的聰明,話裡話外的那麼些話,聽起來全都是廢話,可實際上沒有哪句話是多餘的。難為電話那端的人能跟她心意相通。
她現在去午睡,晚上要見攝製組的人。聽起來是給大頭這些人商量的時間,可是細細的尋思,她這麼安排的用意隻怕也是不簡單。不信晚上走著瞧,她一定會各種折騰,會拖延到明天早上,不給這些人再將攝製組的人轉移的時間。
說到底,還是為了救人。
這麼一出接一出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自己都有點犯迷糊了,更何況是利益相關的大頭刀疤,心神早就被攪和亂了。
她倒是能乾了,自己在這裡倒是顯得可有可無了。還以為自己得費一番功夫呢,誰知道竟是隻充當了一回替補,這種經曆還真是稀罕的很。
大頭湊過去,“六爺,您是老江湖了。您給兄弟一句實在話,您覺得這事行還是不行?”
“那就看你圖什麼了?”老六往椅子背上一靠,雙手交叉十指相扣放在肚子上,“說實話,我這次過來,一方麵就是來看看。兄弟們要是有正經的差事乾,那就乾吧。要是實在過的艱難,我倒是想拉兄弟們入夥的。不過,兄弟,老哥跟你說句實在話,我那一行當,那也是個賣命的行當。一旦踏進去了,就是一條不歸路。父母管不上,正經的娶妻……還是算了,有了老婆孩子就有了把柄。女人不少,可是這貼心貼費過日子的真沒有。說不定哪天死了,連個收屍的都沒有。我是希望手底下的人越多越好的,做到我這個份上,早就不用我親自就賣命了。刀疤之前也漏過這個意思給我。兄弟們能想著跟我乾,我心裡高興。這是兄弟們看得起我。可我不能為了我自己個,把兄弟們都拉下水。這事說起來也確實是個好事。對有錢人來說,錢算個屁!有那些錢,你完全能給寨子裡的兄弟置辦一份產業,光是產業的收益,家家戶戶都能過的不錯。將來孩子們也能上學,像個人一樣在世上活著。像咱們這樣隻能活在暗處的人,有一代就夠了。還要怎麼的!這個麻煩她能解決你就叫她去解決。對於他們來說,命重要。對於咱們這樣的人來說,洗白比命更重要!”
最後一句話像是重錘一樣砸在胸口,“六爺,良言一句醒弟終生啊!”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沉默的時間有點長,“我父親死的時候,拉著我的手叫我清清白白的做人。可是後來還不是越陷越深,如今我是有家不能回,我母親病了我除了偷摸的叫人送錢回去什麼也乾不了,見一麵也不能……”
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老六拍了拍大頭的肩膀,“你要是信得過,我過去跟那丫頭談談。探一探她的底。她那到底是信口開河呢還是心裡早就成算。要是信口開河,兄弟你壓根不用客氣,她估計是有其他的什麼花樣呢。要是有成算,而且這辦法可行度高,那咱們不妨信她一回。即便不行,退一步還有我在這裡給你兜著,怕什麼?”
這倒也是個辦法。
彆看林雨桐答應的利索,但到底就是個小姑娘。真要是毫不猶豫的就信了,那才是真的二百五了。
細細想想,這位六爺可是把話說透了,也確實沒有不妥當的地方。他帶著幾分感激,起身抱拳道:“那就有勞了。”
於是,林雨桐的房門被敲響了,進來的正是老六。
在門口兩人的視線一對上,就馬上分開。房間裡的監控攝像頭還在工作,那邊的屏幕前肯定有人監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於是誰也沒先說話。
林雨桐將身子讓開,老六抬步進屋,坐在沙發上。
屋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林雨桐在老六的對麵落座,客氣的說了一句。
老六當然不會認為林雨桐真的不認識他,幾次對視,要不是確定這丫頭認出了自己,他也不會貿然前來了,“叫我老六就行。”
“看您跟我父親的年紀差不多,我還是叫您六叔吧。”林雨桐倒了一杯茶過去,把真話當客氣話說了出去。
老六眼裡就有了笑意,這一聲‘六叔’叫出來,又提了林博,這意思不言而喻,她知道自己,並且知道的相對來說很詳細。他低下頭,嘴唇擱在茶杯上,這才低聲道:“彆大意了。這些可都是亡命之徒。想叫這些人入套,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打蛇不死,這些人報複起來……往後可就沒有消停日子過了。他能跟你死磕到底。所以,要麼不動,要麼就一網打儘。”
這個道理林雨桐當然知道。她微微的點頭,謝過老六的好意,抬起胳膊理了理頭發,借著這個動作低頭,不叫正臉出現在鏡頭裡,這才低聲問道:“六叔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麼?”哪怕是林博委托,他的速度也不該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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