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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大清(38)
進宮這事不是說笑話的, 九爺坐在馬車上暗自撇嘴。
想起福晉站起來吆喝了一聲, “可千萬彆二杆子!”
誰二杆子了?
爺我正常的很。
這次出去的差事有多要緊,這些個在京城的沒一個能想到的。回來了,當然得進宮交差了。不過想起被福晉攔下然後被強製塞進浴桶,心裡還是有點蕩漾。
這小彆勝新婚,還彆說,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一路上去了匆匆回也匆匆,真是半點給自己花花心思的時間都沒有。不過在老毛子那邊卻不一樣, 見到的女人也不少, 隻要出售闊綽, 這都不是問題。可是逢場作戲嘻嘻哈哈的行,真要真槍實彈的, 他還真有點慫。女人們人高馬大的,給男人的壓力可不小。帶著好奇的眼神欣賞了欣賞,就沒有然後了。那真不是咱盤裡的菜。許是這小半年的真饑渴了, 瞧見福晉這老菜幫子, 竟然也能吃出幾分彆樣的清爽滋味來。
反正出門的時候, 除了淨房裡滿地的水,就是揉著老腰抱著銀票睡覺去的福晉。
九爺蕩漾之後有點小得意, 尤其是想到福晉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不由的嘿嘿兩聲。小肥肉木有了, 一路騎馬奔波, 這大腿這小腹這胳膊, 都是肌肉啊!福晉看在眼裡這就拔不出來了, 前一分鐘還嫌棄的什麼似得,結果後一分鐘就上手了,這裡摸摸哪裡瞧瞧的。
想到這些不由的輕哼一聲:沒見過世麵的。
剛腹誹完,緊跟著就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在這方麵,那女人真不必見過什麼所謂的世麵,要真自己不在她就見了不一樣的世麵了,那這次自己恐怕真得扛一王八殼子。
一路上想的很多,到了宮門還沒通報呢,宮門已經打開了。
九爺從上麵下來,就看見弓腰差不多九十度的蘇培盛。
二月的晚上何止可不是一個春寒料峭能形容的儘的,這奴才穿著大氅,嘴裡哈著白氣,臉上笑出了十八道褶子。
九爺心裡很舒服,特彆舒服。這種心情怎麼形容呢,比剛才跟福晉在浴桶裡這樣那樣還美。想起來也是心酸的很。怎麼著也是先帝的皇阿哥吧,不至於因為一個奴才的緣故心情起伏這麼大。說起來也是一把淚。先帝在時,不受待見唄。就連先帝身邊的大太監對自己也就那麼一回事了。瞧著是客氣的不得了,但那逢迎巴結輪不到自己身上。還得自己隔三差五的踅摸點好玩意‘打賞’人家。這打賞也就是哄自己玩的,就是巴結人家唄。怕人家那邊嘴巴一歪,自己吃了啞巴虧都不能知道。那時候就暗恨啊,說都給爺等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可千萬彆等到‘河西’的時候,到時候再看看爺的威風。誰知道河東確實是成了過去時了,可也沒到河西這一頭,人家朝著不知道是北還是南的方向一去不複返了。唯一沒想到的是,如今過的日子比河在東頭的時候好的多,就算是河到了西頭,自己想看到的大致也是如此。受人尊敬沒人敢在自己跟前擺譜。九爺還是九爺的這種日子。
“九爺您可回來了。”蘇培盛親熱的不得了,“暖轎已經備好了,您移步……”
瞧這待遇!瞧瞧……
老爺子在那會子,可沒這些。管你什麼情況,嚴寒酷暑也罷,電閃雷鳴也罷,都老老實實的走著進去。這一路上道可不近呢。如今一下馬車就有人來接,甭管老四心裡怎麼想吧,但這小細節上,那真真是沒話說。
尤其是近了暖轎,裡麵放著熏香,腳下是熏籠,暖烘烘的。一邊還放著個小匣子,裡麵放著小梳子、小鏡子,邊上還搭著濕毛巾。這都是為了給他們見聖駕整理儀容的。手邊的格子裡還放著各色的糖塊?做什麼的?九爺拿了一塊放進嘴裡,滿口的薄荷味衝嘴裡蔓延到了胸腹,清涼清涼的。既能清潔口氣,又能醒腦,再好沒有了。
下了轎子九爺試探的問蘇培盛,“多謝蘇公公了,安排的這麼細致……”
“不敢不敢!”打死蘇培盛也不敢冒領皇後的功勞,“如今宮裡……都是皇後娘娘安排的……”
話語含混,停頓明顯,顯然是有許多事情是不能叫自己知道的。
但即便這樣,九爺心裡也咯噔一下,皇後好像比自己走之前還得寵了。
這是乾嘛?想起自己那不省心的福晉,跟著皇後混……這些女人是要翻天啊!
心裡對皇後拐帶自家福晉有意見,但人家那是皇後,還是得寵的皇後。尤其是對著人家的男人,即便要說也得看時機和心情吧。
林雨桐是不知道九爺打算暗地裡給她在四爺麵前下蛆,要不然這一桌飯打死也是不會給他做的。這大半夜的,四涼四熱兩樣主食一份湯,好容易麼?
九爺見了四爺,還沒跪下呢,就被四爺拉起來了。一個說親哥噯,離家半年誰都沒想就想您呢。一個說親弟啊,你這一走把當哥的心都給帶走了。
一對誇張的假惺惺把過來送席麵的林雨桐惡心的夠嗆。但她還得更假惺惺的過去,“九弟回來了,你四哥可是天天念叨……”
說了這麼多,九爺就信林雨桐這句話。最近老四肯定念叨自己呢,畢竟等著自己帶回來的銀子嘛。
心裡這麼想著,但對林雨桐麵上是及其親熱的,“四嫂……叫您也跟著記掛了,家裡這一攤子事,也多虧了四嫂幫襯……這回時間緊,旁的東西沒來得及采購,不過老毛子那邊的衣裳首飾香水,還是帶了一些,趕明給四嫂送來,當個玩意瞧瞧就是。”
“那感情好。”林雨桐對穿中世紀束腰的蓬蓬裙真的不是很感興趣,不過還是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這次出去可是見了世麵了吧。”
這可問到了九爺的心坎上了。這回辦的事算是九爺這半生辦的最了不起的事。
說到正事,他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因為知道皇後如今的地位,也沒有回避皇後,跟著四爺入席之後,邊吃邊說起了這次的行程:“四哥說的沒錯,老毛子正跟瑞典打的不可開交,對準格爾不停的出售武器,怕是為了牽製咱們的注意力,他們不想兩麵開戰。前些年,老毛子鎮壓了斯傑潘拉辛的起義,導致國庫空虛急需貿易補充。但那時英荷戰爭爆發,致使的對外貿易幾乎中斷,因此他們的女皇希望開拓遠東市場,跟咱們做生意。”說著就有些咬牙切齒,“一邊擺出要友好的架勢,一邊暗搓搓的挑起咱們內鬥,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次過去,按照四哥說的,最開始並沒有亮明身份,就是沿途采買了一次瓷器絲綢。一路見關卡就送禮,竟是十分順利的進了莫斯科。在亮明身份之前,又結交了英吉利荷蘭法蘭西等國的大使,四哥交代的事情也悄悄的辦了……他們都極有興趣……”
四爺點點頭,這一趟其實凶險的很。他叫老九去,就是想在老毛子那邊跟歐洲諸國取了聯係。貿易還是要貿易的,不光要貿易,還要建立正常的外交關係。
這些事叫那些傳教士做,根本就不行。
得有一個人冒著風險——大膽的走出去。
九爺沒有詳細的說,但也能知道言語不怎麼通的情況下,要辦成這樣的事是何等的艱難。可能是一輩子沒低過的頭出門跟那些小官小吏低過了,一輩子沒收的冷遇在異國他鄉受了,一輩子沒吃過的苦頭在這半年裡吃儘了。
四爺端起酒杯敬九爺,讚他,“……居功至偉!”
九爺惶恐的很,第一次露出了一種說不清楚的複雜情緒,“四哥……我現在真是覺得慶幸……”慶幸皇阿瑪選了你。
未儘的言語叫四爺羞愧。
九爺的眼圈卻紅了起來,出去了,才知道這世界到底有多大。才知道彆人家都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林雨桐慢慢的退下去,給他們留足了空間促膝長談。
四爺晚上沒回來,林雨桐起來的時候外麵放了半個院子的箱籠。說是一大早九爺叫人送來的。
林雨桐帶著人清理箱籠,看看都帶了些什麼東西回來。
碧桃開了一個箱子,拿出來兩件衣服以後麵色就變了,“娘娘,您來看……”
林雨桐過去一瞧,竟是滿箱子的書。
經曆豐富的好處現在就體現出來了,洋文書籍多少她還認識一些。這裡麵根本就沒有分類,什麼樣的書都有。
像是空想社會主義康帕提啦的《太陽城》、西班牙英譯版的《堂吉訶德》、德國天文學家開普勒的《新天文學》,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還有不知道哪國誰寫的《醫學測量》,《動物血液運動研究》,又有高等數學、幾何、微積分、光的原理等相關的書籍,林雨桐甚至還在裡麵發現了油畫和五線譜,簡直就是無所不包。
十七世界文藝複興時期,歐洲的文化發展叫人矚目。
而九爺到底是上書房出來的皇子,眼界和格局明顯不一樣。將這些能找的書,不管是什麼類型的都一股腦的搬了回來。還夾在進獻上來的衣服首飾裡。這不光是怕出國境的時候被人家阻攔,這怕回來之後被那些酸儒們沒完沒了的絮叨攻訐。所以他聰明的隻拿進宮來,好了壞了的都由四爺定奪。
林雨桐知道,這些東西就如同一個種子,一旦種下去,就會生根發芽。
因此四爺下朝回來要補眠以前,林雨桐跟他感歎,“老九這次的事情辦的好……”
何止是好。
四爺翻了個身,眯著眼睛跟林雨桐說話,“……專門給我送了一個匣子,裡麵是他這次出去能收集到的各種信息……”
哪個國家沒有內憂外患呢?
利用得當,便是事半功倍。
“睡吧!”林雨桐給他按壓穴位幫助睡眠,“彆急,咱們還有時間……”
有時候林雨桐真覺得這個時間點選的真好。如今是十八世紀了。如果非要給這個世紀的世界格局下個定義的話,她覺得用\"穩定\"與\"和諧\"兩個詞算是恰當的。相對穩定的環境下,正是人們對自然探索的萌芽期。在康熙朝的時候,歐洲各國開始與大清有小規模的通商貿易。當然了,除了大清,還有印度和土耳其。要說有沒有衝突,這世界從未消除過衝突,歐洲各國在東南亞與大洋洲建立殖民據點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而這個時候,大多數的王權國家比如:蒙兀兒帝國、法蘭西帝國、奧斯曼土耳其、奧地利帝國、俄羅斯帝國都跟大清帝國一樣正處於全盛時期……
所以,我們真的還來得及,不用著急。
可四爺怎麼會不著急呢。睡著了,但睡的並不安穩。
起來後做了一個叫林雨桐有些措手不及的決定,“恩科還照常考……”隻是多了幾道選做題。
做也可,不做也可。另外還下旨說,這並不影響科舉取士。因為卷子是另外收起來,另外封卷,另外謄抄,另外閱卷的。
京城上下嘩然,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這些選做題做好了,就會另外錄取?
這種猜測不用去問,心裡都明白這幾乎是肯定的。要不然考它乾什麼。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出選做題呢?
選做題的內容是什麼?
誰出題啊?
“我出題?”林雨桐指著自己,不確定的問四爺,“叫我出題?”
四爺淡定的點頭,“你的能力不足以考他們嗎?”
這個啊!
好吧!林雨桐舉得四爺就是想找些在數理化天文地理水利等方麵比較擅長的人。她現在有些懊惱,你說大好的光陰怎麼就沒學點有用的呢。比如上個水利學院電力學院什麼的。
多好!
後悔的不要不要的。心說彆叫我逮住機會,再有機會這兩個學院是必須要念的。
不過想從這些讀八股的讀書人中找這種人,難的很。
“不過是釋放一個信號,告訴那些有專長的人,朝廷對他們敞開了大門……”四爺用濕帕子抹了一把臉,“咱們設好了往上爬的階梯,還怕沒人沿著這條路往前走?”
這倒也是。不用多說什麼廢話,隻要看到有人走這條路走通了,而且順暢無比,這就比什麼話都有用。
四爺把這事甩給林雨桐,然後就去跟十三商量犒勞將士的事了。
十三跟十六一起在禦書房等著。十三的臉色不好看,十六卻格外的悠哉。
為什麼
十三爺覺得十六的刀子太狠,借了八十萬還九十六萬,這事很不地道。打著獎勵功勳的旗號盤剝朝廷利益,私心太重。
十六能怎麼說?能怪九福晉太狠,功勳券的事竟然發展到十三哥府上去了。那這給儲戶的利息是多少人家不馬上就有數了嗎?
人家心裡能樂意?
這不,把十三爺怡親王可惹著了。這位哥哥一項好脾氣的,都跟自己撂臉子了。
四爺點著兩人就笑,針對這事一個字都沒評價。吃虧占便宜的,一次兩次的受點教訓,多來兩次就學乖了。他說起了其他事,問十六,“如今有多少儲銀?”
十六眼睛一亮,“三天時間,三百七十二萬兩八錢。”這個數字幾乎每時每秒都在變化,因著達官貴人們的動向,好些想巴結貴人的商人都開始存儲一些。
這下連十三對十六都刮目相看起來。
十六連連擺手,“都是九嫂的功勞……”
但也得你有這樣的魄力和膽量才行。
四爺叮囑十六,“你是聰明人,在算學一道上又極有造詣,想來操作起來,這裡麵的道道差不多看明白了一兩分……”
十六點頭,“您放心,臣一定叫這錢轉起來……”
四爺沒多提點,他想看看十六到底怎麼叫這錢給轉起來。他打發十六,“知道你忙,就不留你了,去忙吧……”
這是有事要跟十三單獨商量,十六起身,告退出來。
十三目送十六離開,跟四爺道:“十六做事,很有幾分彆具一格的意思……”
不是彆具一格,是不拘泥。
不過應付過這一茬子事,四爺和十三爺都輕鬆了起來。
十三爺放鬆的坐在椅子上,“九哥從老毛子帶回來的貨物,晚幾天就到了。估摸能有個百萬倆左右的收入。國庫有這些銀子應急,撐得到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