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悠悠歲月(15)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7030 字 8個月前

“被你大哥送去部隊了。”林大娘點了點外麵的林老三,“小龍這孩子,就是木的很。要不然也能出去。”

人家能說孩子木,林雨桐當然不能,隻道:“都送出去了,娘身邊就留我二哥一個?”

“娘就是那麼想的!”門簾子一掀,進來二十來歲的小媳婦,是林家二嫂子,她長得黑,嘴卻最是利索,“等把這些都打發了,你看著吧,娘那金銀珠寶肯定都偷著給你二哥了,沒見我現在都可巴結你二哥呢嗎?”

要飯的出身的娘,還金銀財寶呢?

一屋子的都笑,林大娘也跟著笑,“少在這裡出洋相,趕緊做飯去。”

英子才問:“我爹呢?”

“老三叫去了,在外頭曬太陽呢。”林大娘回了一聲,話音才落,外麵就聽見有東西摩擦地麵的聲音,然後是蒼老的男聲:“是英子回來了?”

英子的眼淚就下來了,快步朝外走去,伸手就去拉瞎子的手,“爹!是我啊。”

彆看這大伯是瞎子,可著瞎子卻是英子在這林家感受到的最叫人惦念的溫暖。凍的很了,爹總是拉著她的手,放在懷裡給捂著,說英子啊,挺一挺就過去了,等將來你爸要安排你的時候,那女人就沒話說了,啥不得付出點代價是不是?每天爹都給她留一個饅頭,都是從他自己嘴裡省下的,用他的話說,一個瞎子,死了就死了,活著也是拖累。你得好好的。

十多年了,爹也老了。

瞎子拉著英子的手,然後摸到臉上,“哭啥呀,看!挺過來這不是啥都好了。”

這一幕叫林雨桐心裡那一絲不甘也消散了,隻衝著這麼個人,來了這就來了。

“桐也回來了?”瞎子伸著手朝前摸著,林雨桐把手遞過去,“爹!”她叫了一聲。

瞎子摩挲著林雨桐的手,“嗯!沒受苦!孩子,這是你的運道。”

在摸她手上是不是有老繭,有凍瘡,這雙手保養了半年,早就光滑細膩了,當然是一雙摸上去養尊處優的手。

事實上原身是沒受什麼恓惶。

林雨桐應了一聲是,跟英子兩人攙扶著瞎子,回了房裡。

誰都沒多話,就隻瞎子爹問英子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完了又問林雨桐,之後又叫了兩女婿到身邊,跟他們說話。

等吃了飯,瞎子爹摸著炕沿子,看的出來,炕的那一邊一直是他睡,為的是叫他摸著就能知道地方,那地方應該除了打掃,誰都不能移動哪裡的任何擺件。

他摸著炕沿,像是找到地方似的把褥子掀開,掏出裡麵一個用報紙折疊出來的紙包,一層一層打開,露出一疊子五元麵額的錢來,一把塞給英子,“拿著……”說著又朝林雨桐站的方向道:“桐,彆怪爹偏心。你有工資,你姐沒有。你的日子能好過些,你姐肯定就艱難。你大哥這三年,寫信寄錢回來,回回叮囑你娘,說要給爹每月五塊錢的零花錢,我一個瞎子,吃飽穿暖,乾啥花錢?這不,都留著呢。一共是一百八十塊錢。這明年添孩子又蓋房子,哪裡弄錢去?給你大姐,你大姐是真受了可憐的。”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然後從脖子上摸,摸出個黑石頭,繩子在身上掛的都變了顏色,又伸手往林雨桐這邊遞,“這東西,跟著爹五十年了。我生下來就是瞎子,你奶舍不得把我扔了,抱著我去廟裡求來的,說是能保佑我一聲順遂。你看,爹好好的活了,還碰上你娘,養了這四兒一女,也算是子孫繁茂。你大哥出息了,你二哥在家裡也撐到底起家,老三笨點,有你大哥幫著,差不了,老四也被你大哥給安排走了。誰能想到我一瞎子,如今是後福享受不儘。這東西靈驗,戴著吧。”

英子死活不要錢,“我自己能掙,爹!”

“你是不想認爹,覺得爹沒護住你?”他這麼說,眼淚就又下來了。又說林雨桐,“嫌棄爹是瞎子,又老又臟,不肯要爹的東西?”

林雨桐順手就掛脖子上了,拉著他的手叫他摸,“收下了!收下了還不行。”

他這才高興了,拉著英子的手,“就隻當叫爹心裡好受一些的。收下!成不成?”

林雨桐碰了碰英子的胳膊,“先拿著,以後有了十倍的還爹。”

英子是用啥心情拿這錢的,說不清楚。怪誰也怪不到這瞎子爹身上,就像是他說的,他就是彆人的負擔,一直都是。能給誰做主?

林大娘這才道:“這才對了。隻管拿著,不用有顧慮。你二哥二嫂,你弟弟妹妹這些不敢有意見。”不管咋說,家成卻是幫著自家這邊的孩子,他那邊是沒娶到個好女人,聽小姑子在那裡瞎折騰,結果鬨得家不成個家,跟孩子差點都成了仇了。如今照看了他這前頭留下的孩子,就算是還了他的人情了。

在這邊呆到半下午了,都不見林家成過來。

瞎子爹沒法再留人,隻得叫大兒子把倆侄女送回去。

回去少了一個人就不擠了,車在巷子就停下來,林玉健沒進去,“初五我們再過去,如今晚上了,不好打攪長輩。”

在路口告辭。

林雨桐得了一個黑玉的墜子,英子得了一百八十塊錢。

林家那邊,林大娘翻看兩個侄女拿來的禮,林玉健就掀開簾子進來了。

一邊是英子的,彆的東西沒有,隻有兩身衣裳。開春就能穿的。一身是給瞎子爹的,一身是給林大娘的。兩雙單鞋,一看尺寸就知道合腳。這肯定是提前就做好的。尤其是給瞎子爹的鞋,鞋帶往裡腳跟的方向扣著,即便鬆了,帶子也肯定不會落到地上不小心踩到摔一跤。這是用了心了。

一邊是桐的,兩盒一看就很高檔的茶葉,兩瓶茅台酒。樣數不多,但這價值好像不低。

林玉健拿起來看了看,“就是拿上三五百塊錢,也沒地方買去!”

“這麼貴?”林大娘咂舌,“你說這?”

人家沒想沾咱們家的便宜。

掏出去的錢是不少,可著一下子就給還回來了。

林玉健掏出六百塊錢來塞給他媽,“錢您留著,這東西我帶走。”有用呢!真不知道拿什麼給領導,如今看這個,就覺得合適。

尤其是那茶葉,絕對是難尋的珍品。

林大娘沒不要,反而叫了幾個孩子過來,把這事說了,“彆看不起人,也彆覺得人家占了便宜。你爹給了英子一百八十,本來桐該留下一盒茶葉一瓶酒,最後留下的確實雙份,人家那是替她姐還了這個情分了。這東西你大哥有用,錢給留下了。給老二三百,剩下的三個一人一百。行不行?”

林家二媳婦就笑,“您給咱們就接著,您要是覺得少了,把您的私房再拿出來分咱也沒意見。”

林大娘就啐了兒媳婦一口,利索的把錢給分了。

啥事都說在明處,少些矛盾。

他們這邊是少了矛盾了,結果回金家矛盾又多了。為啥?

老大兩口子在林雨桐他們回了娘家之後才起身要走的,結果要走的時候,金滿城就看上炕上的那瓶林玉康拿來的酒了,老兩口一個去了廚房,一個去了廁所,房間裡沒人,老大直接一揣,騎著自行車帶著媳婦回娘家了。

老兩口一回來,見炕上少了東西。那酒放在外麵,有票還得三十多塊錢才能買到呢。如今不見了,去哪了?真丟了得報警的!有些人家一年的收入都沒三十。豬養一年下來,一頭也賣不了那麼些錢的。

正吵吵吧火的問老爺子有沒有聽見有誰來過,夜遊神金老三從外麵遊蕩回來了,還記著要回來帶媳婦回娘家拜年的。

結果呢?好家夥!一進門老娘看他跟看賊似的。

“酒是不是你拿的?”金大嬸指著兒子,“是不是揣出去塞給哪個狐朋狗友了?”

啥酒啊?

但不管啥酒,我沒見啊!剛進家門啊親媽!

他這麼辯解,可金大嬸根本就不信,“你是啥不敢乾?如今連親爹媽都坑了……”

話不好聽,招惹的好些人來看,還有來走親戚的人家。

她這麼說,當兒子的受也就受了,但兒媳婦人家不答應,憑啥就無賴人啊?

何小婉彪呼呼的本來就是個啥都往出倒的,從屋裡出來就鏗鏘的跟婆婆乾上了,“媽!咱不帶無賴人的。老三再不是東西,那對您二老這心思可沒一點摻假,你說您這親媽這麼說,這叫老三出去怎麼做人?”

“他要做啥人?”金大嬸對著兒媳婦就開火了,“結了婚你也管不住他,叫他再外麵胡混噠,你倒是好,有吃有喝有錢往娘家拿就萬事不管了……”

“我往娘家拿怎麼了?”何小婉瞪著眼睛,“您就沒往娘家拿?您往娘家拿的比誰少了?您還彆跟我扯這個,就說那酒的事,你咋不問問你大兒子去,你大兒子大媳婦帶著大包小包懷裡揣的鼓囊囊的出門去了,你咋不問呢。大家夥在這裡呢,誰見著我們大哥了,是不是肚子跟懷裡幾個月似的?”

還真有誰家的孩子看見了,喊著說是。

何小婉一蹦三尺高:“聽見沒?您大兒子啥啥都是好的,做賊了也得藏著,您三兒子就活該被冤枉!您再問問我爺,他聽見誰道前麵來了?”

金老爺子才不管兒媳婦下不來抬,直接就道:“就老大來了,在門口叫了兩聲,見裡麵沒人就進去了,緊跟著又出來了,悄悄的跟他媳婦出了門……”

得了!不用問了,肯定是老大拿了。

周圍人都笑,桃花娘還說何小婉,“行了,你媽不是著急嗎?冤枉了就冤枉了,咋還吵吵上了?”

何小婉跟著嘿嘿一笑,“我這也不是著急嗎?”

說著又過去把她婆婆金大嬸一拍,“行了媽!吵吵完了就完了,您還惱我了?”說著,又是一拍,“你看我都沒生氣你還生啥氣呢?”

金大嬸就看著被兒媳婦哥兩好似的拍過的肩膀,還氣啥啊,這憨不愣噔的勁,她順手也拍了兒媳婦,“你這娃,誰家跟婆婆沒大沒小的拍拍打打的?”

何小婉順手就又拍了一下,才又笑,“拍一下咋了嗎?”

周圍看熱鬨的哄笑起來,慢慢的就散了。

何小婉跟在金怪的後麵就溜出門,該回娘家了。不過回來的早,吃了飯就回來了,得回來等老大家的,這事不能這麼完了。

林雨桐他們進門的時候,老大兩口子也剛進家門。這個林雨桐知道,他們下車的時候看見老大兩口子騎著自行車還沒到家門口呢。

然後等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家裡自家婆婆的哭聲了,“金滿城你個喪了良心的……金滿城你是要割你爹媽的肉啊……金滿城你滾回你丈人家去……金滿城我就當我沒你這兒子……”

進去了才聽明白是為了啥。

四爺這回都怒了,“那酒八十五,彆看酒瓶子叫西鳳就當是外麵咱能買到的三十多塊的酒,那是從省城帶回來的,是限量版的酒。比你們騎的那輛自行車都貴。這麼的吧,自家兄弟,吃點虧就吃點虧,拿那自行車抵了就算了。”

“哄誰呢?”李仙兒不樂意,“一瓶酒就八十五,當我們沒見過世麵?一個堂哥,帶那麼貴重的東西上門,哄鬼呢?”

林雨桐冷笑一聲,“彆管什麼哥,給了就是給了?”她扯出脖子上的玉石,“看見沒,今兒才又給的,這東西看起來不起眼吧,三五千我都不賣!”然後扯了扯英子,“姐,紅包呢?”

英子抓出一疊錢來,“這是一百八,我爹給的。”

李仙兒嘴巴一閉,低著頭就不言語了。

四爺隻看金滿城,“要麼是自行車,要麼寫個借條給我……”

“那是給爸媽的禮,我拿的是爸媽的。”金滿城這麼說。

“那把自行車抵給爸媽怎麼就不行了?”金老二抬眼問了一句。

金滿城就不說了,隻低著頭。

金大嬸眼睛一亮,“車鑰匙,拿過來!以後這車不許用了。”給老五結婚的時候,好歹有了一個大件了!

不管怎麼不樂意吧,反正車鑰匙還是歸了金大嬸了。

可這誰想騎,那對不起,沒門!老太太把車子放在柴房裡,鎖起來,拿油布包了,徹底的收藏了。

老大兩口子也消停了,想跟以前似的,做點好吃的就拿著往娘家跑,那是彆想了。

於是才和順了沒幾天的妯娌,又開始冷戰了。

一個院子住著,這個一摔門,那個哼一聲,聽多了卻是叫人心情不怎麼舒暢。

金老二借著林家拿來的東西,挑了一樣點心,價格林雨桐看了,在十塊錢左右,他拿著這東西,去了李成金家。為的是飼養場的房子。

許是因為四爺現在在公社有麵子,許是拿的東西起了作用,飼養場的兩院子分給了金家倆院,批成了宅基地。回頭又把豆腐坊,分成三個院子,照顧了兄弟多的人家。

怕隻給金家引起不滿。

反正豆腐坊是生產隊的,過了年沒有集體了,自然也就辦不下去了。

初三跟著金大嬸去了她的娘家,初四在家裡招待小姑子。二菊子三蘭子都帶著老公孩子來了,大梅子帶著孩子們過來了一趟,沒吃飯就回去了。

金大嬸見不得三蘭子,三蘭子在娘家扒拉不下油水,就去了隔壁她大姐家。

二菊見他爹那邊乾淨,身上也乾淨,對嫂子就更歉意了。

金大嬸無功不受祿,“不是我,是你大姐,天不亮就過來,給爹收拾利索了,她就走了。”

反正走個麵對麵也不說話。

誰也不搭理誰。

二菊就說,“大姐也是……彆看有糧在外麵成事了,可家裡最多也就是貼補點錢,還得瞞著媳婦。大姐每回去有糧那邊,有糧要是在,兒媳婦就一句一個媽,叫的可親熱了。要是有糧不在,彆說叫媽了,連理都不理!上回有糧出差了,兩天沒回來,人家把家裡的糧食拿乾淨,把門從外麵一鎖,把大姐鎖在家裡,她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了。餓了大姐兩天……”

金大嬸:“……”這麼一比,好像我家的大兒媳婦也沒那麼可惡了。

不過這麼聽著,心裡為啥這麼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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