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在公安局壓著呢。
“您看這事……”咋處理啊?
電話打到林雨桐那,結果昨晚手機處於靜音狀態,而電話線給拔了。
兩口子兩月沒見麵了,事辦到一半被打攪算是怎麼一回事。
反正聯係不上自己就找趙梅,趙梅上門找自己也就是一二十分鐘的事,真未必就耽擱啥。
大事是沒耽擱,可偏就給遇到這事。
不接電話是因為跟四爺辦事著呢,可大部分人估計是覺得林區長這是不講情麵,這是估計有人求情,所以躲了。
林雨桐是真哭笑不得,還不興兩口子親熱了。
可這就這麼寸,偏偏給趕上了。
咋辦啊?
這邊正琢磨咋處理呢,電話響了,林玉健來電話了。
“桐啊!”林玉健沒跟林雨桐繞圈子,開門見山的就道:“你嫂子的一個表弟,昨晚聽說被你們那邊給關進去了……”
彆人還沒求過來呢,他找上來了。
這事咋整?
自己不開一麵,公安局那邊都不會硬扛著。
不是啥大罪過,就是參與賭博了,數目比較龐大的。
叫公安局秉公處理,也就是罰沒賭資,然後再拿點罰款贖人。沒彆的。
所以這個麵子自己得給兜著。
到了省城,跟林玉健兩口子在外麵吃過飯。但平時,林雨桐和四爺是儘量的跟那邊保持著看似疏遠的距離。打電話這是常事,但把關係弄的特彆明朗,這個真沒有。
這個人家兩口子也明白。四爺現在是在省政|府的,而林玉健的老丈人,是副省高官。這是有利也有弊的事。甚至是弊端大於利處。
其實有沒有人幫襯,四爺想辦的事,總是想辦法能辦到的,求到對方身上的情況,真不多。但弊端呢,就是過早的把自己放在一派當中。一說起來就是那是誰誰誰的親戚。這一層關係,在很多人看來,就是劃分的界限。彆的領導用你,可這心裡也都有距離的。不敢說絕對的信任。再加上,誰沒有幾個政敵呢?彆好處沒沾上,先被人家的政敵給狙擊了。
那邊呢,也有自己的考量。明麵上不親近,這樣的關係在關鍵的時候才好用不是?
所以,在彼此都有數的情況下,兩人明麵上走動的並不親近。
都是明白人,這話說的不用很明白。
再說了,林雨桐也有自己的顧慮。比如林玉健,他手底下乾淨嗎?
絕對不!
這一點他媳婦能不知道?他老丈人又知道不知道呢?
不會不知道。
林玉健一個人拉拔一大家子,這事不是秘密。
這種常在河邊走的,鞋肯定會濕。彆走的太近,一不小心被拉扯下去。哪怕自己是白璧無瑕,可那到底是瓜田李下。
在這種默契的明麵上疏遠的情況下,林玉健這個麵子就更得給了。
要不然這個假疏遠就變成真疏遠了。
給自己打電話,就是白叫自己往外送人情呢。那邊隨便給誰打個電話,人一樣很快能弄出來。
林雨桐應了。把昨晚的未接電話一個個的回過去。
這個說:“小林啊,我還以為老哥哥的麵子不好使呢。”
那個說:“小林啊,老哥一直覺得咱們這處的不錯啊……”
林雨桐對外是這麼說的:“老哥啊,您的消息不靈通,我們家那位剛回來,就偷懶了這一晚上,還被這麼多人給逮住了……”
那邊哈哈就笑:“倒是老哥的不對,晚上一塊吃飯吧。把金主任叫上。”
然後不到半天時間,金主任就覺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有點曖昧。
這個說:“金主任,悠著點。”
那個說:“金主任……您是這個……”還豎起大拇指。
我哪個個我?
金主任回辦公室給林區長發短信:晚上你給我等著。
林區長默默的揉揉腰,這是在外麵兩月吃了啥藥了?
晚上天黑透了,林玉健兩口子才來了。帶著水果這些東西,“這回給你添麻煩了。”林大嫂笑的很客氣。
林雨桐就說:“沒啥麻煩的。隻不過回去還得說說,這一晚上輸了十一二萬,這種玩法,真不行。”
林玉健看了他媳婦一眼,就跟林雨桐道:“總說咱們林家麻煩,他們家那一個個的……”
知道!
不用看都知道。一個個的都是二世祖。
你也沒例外多少。一個個的都是如此。
林大嫂的表弟是她親姑姑家的兒子,對那小子來說,親舅舅是高官,那就是最大的資源。
要不然連高中都沒念,才二十來歲的年紀,錢對他來說,賺起來咋就那麼容易呢?
等人走了,清寧湊到爹媽跟前嘀咕,“就那個周舟……不會跟那誰有牽扯吧……”
誰知道呢?
反正是明麵上是不想走多親近的。
周舟出事的時候,林雨桐就隱晦的勸過林玉健,至於聽沒聽,真不是她能管的。
四爺叫清寧放心:“……也不一定是貪的……旅遊這一塊,開發個景區出來,人家暗地裡有一點股份,也是可能的。不掛在他的名下就行。”
這也都是有些行業公開的秘密,查啥查啊?
清寧就說:“……還是管理的不規範。”
建國才多少年,撥亂反正才多少年,啥事都得有個過程。
孩子們開學了,清寧正兒八經的上了高三了。
然後學校開家長會,林雨桐沒法去。直接領導去,本來平常的家長會就變了性質。準備的東西多了,又是打掃衛生又是重新出黑板報的。
特彆麻煩。
班主任找清寧:“要是你媽有時間的話,就請來一趟。你提前跟我說一聲……”
清寧應了,回到座位上,毛麗就說:“彆叫阿姨來吧。要不然咱們得忙死。”穿校服,佩戴校徽,發言得提前備好稿子。校領導肯定會出席自家班裡的家長會的。
楊東好容易抬起頭,“我爸肯定來,要是你媽也來……”跟領導坐一塊,不用想都知道自家老爸得多狗腿。
那德行真有損自己的形象的。
清寧心說:我媽心裡門清的。肯定不來的。
媽不去就得爸去。
四爺給她閨女開家長會去了,回來就跟林雨桐說:“學校有保送名額,意思是給清寧一個……”
要說起來,清寧是符合標準的。全國性質的各科奧林匹克競賽,都有斬獲。
可偏偏的,清寧是區長家的孩子。
林雨桐等閨女回來就說了:“你要是覺得保送的學校裡有你滿意的,也確實是想輕鬆一些。那你就去。不要在乎什麼閒言碎語。我跟你爸都不在乎……”
清寧不去:“不是我想去的學校。”
所以,她放棄這個名額,要自己去考試。
可她放棄了,有人想要啊。楊東他爸上心了,覺得這機會真不錯。自家的孩子那成績吧,就是再大專和二本之間徘徊。運氣好,上了一般的二本大學。運氣不好,就是大專。如今的大專雖然也不錯,但一次性能安排到位的話,咱就不折騰了。
他也不奢望啥好的大學。
覺得秦市紡織學院就挺好的,家門跟前的,二本大學,出來好安排工作。學校一共有三個名額,是不是可以爭取一下?
林雨桐鄭重其事給人家老師回了電話,說了清寧的意願。
老師也說了:“清寧的成績一點問題都沒有。另外,她這個光是所得的獎項,就能加不少分。比彆人有優勢。”
清寧手裡拿著嚴格的來信,回房間去了。嚴格也說,他爺爺奶奶希望他通過保送讀師大,結果他不樂意,鬨的倆老人都有點不高興。
她撇撇嘴,像自家爸媽這樣,強勢的乾涉孩子決定的家長真心不多。
這麼想著,隻把信收起來,卻沒給回信。
回信說啥?說你爺你奶不對!這話不合適。
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樣。況且嚴格因為跳級,那成績……考好的大學並不保險。保送首都師大,讀個研究生出來跟人家大學畢業的年紀差不多,不管是留校還是進入彆的行業,都挺好的。
可嚴格的打算又是什麼呢?
他沒說,她也不知道。
好在還有一年,努把力,說不定能放個衛星呢。
一家子誰也沒把這保送的事放在心上,可隔了一個多月,十月份的時候吧大概。回家正跟四爺陪倆孩子一塊看三國演義呢,電話響了。
趙梅打來的:“……楊主任被人給舉報了……j委請去了……”
楊主任?
這人手腳比較乾淨。那真是一步一步的磨出來的。
“為啥事的?”林雨桐在電話裡問了一句。
趙梅歎氣:“給他家孩子爭取那個保送的名額,大概是往上送禮了……”
盯著這名額的多了去了,你想爭取,彆人也想爭取,落了把柄在人家手裡,可不就抓住了。
“我知道了。”林雨桐把電話掛了。
這事鬨的,隻能先等那邊的j委的消息,她才好看話該怎麼說。
清寧聽了一耳朵:“是我桌兒他爸?”
桌兒是親切的叫法,就是同桌。
林雨桐點點頭:“你看你的吧,這事不關你們的事……”
正說著呢,門鈴響了。張嫂去開門,進來的是倆孩子,很拘謹。
是毛麗帶著楊東上門了。
毛麗低聲跟清寧解釋:“他找我家去了,叫我帶他來的……”
楊東並不知道自家到底住哪。
清寧為難的看林雨桐,“媽——”
林雨桐招手笑著叫孩子過來,“來,過來坐。”
楊東低著頭,“阿姨,我爸沒給彆人賄賂……他送的那金表被我換成電子表了。金表還在呢。”他從書包裡往出掏,“您看——”
是一塊價值在一萬以上的金表。
“我不想上什麼紡織學院,跟他說,他非不聽。我想上體院。我都考了二級運動員證了……文化課成績考二本有點懸,但對於體育特長生我的成績算是好的……為買這表,我媽從我舅家還借錢了,我沒舍得,他叫我跟他一起去,半路上我就偷著把表換了……”
這個熊孩子!
鬨不好,就是你那個破電子表,叫你爸受了這個大的驚嚇的。
人家禮都收了,完了一看是兩塊錢的東西,有這麼涮人玩的嗎?不收拾你爸收拾誰?
林雨桐點了點這熊孩子,給齊書記打了個電話,隱晦的把事情說了。
估計那邊還沒審呢。趕緊把問題說清楚了。
一個處分是免不了的,但這結果比行賄可好多了。
事實上是楊主任真做好了開除公職的準備了,結果關了倆小時,又給放出來了。
差點嚇尿了好嗎?
齊書|記說是林雨桐說話了,楊主任感激的跟啥似的,直奔林區長家啊。結果了,他家的熊孩子還沒走呢,抱著書包縮在沙發最邊上。
楊主任還想著,自家這兒子還不笨嘛,知道求助。千恩萬謝的話張嘴就來,林雨桐給打斷了,把金表遞過去,“趕緊退了吧。應該還在退貨期。”然後把事情給說了,“……不是我求情的,是你這更像是惡作劇,沒構成事實……警告處分是免不了的……回去跟孩子好好說,說不得真是孩子救了你一回……”
楊主任心裡轉個不停,那麼多人行|賄,咋就自己被逮住了。
頭一次啊!
這是競爭者舉報的,還是受|賄者生氣舉報的,他覺得更像是後者。
這癟犢子啊。
他眼前都發黑了。這個處分背著,三年內是沒有升遷的機會了。
在這裡不能發作,黑著臉帶著兒子往出走,給那女同學叫了出租車,付了錢叫送到地方,轉身就一腳踹過去,“你說說,你到底像乾什麼?”
清寧遠遠的看著,都覺得疼。
楊東被他爸給踹倒了,又麻利的站起來,“……我想乾什麼?我就是不想看著你為了我對彆人卑躬屈膝……你不是也說了,你一輩子都沒求過人……為了你自己……你都沒求過誰……天天晚上睡不著,跟我媽說,說著半輩子清清白白的……到底是要走這一步了……爸,我看著你奉承人家巴結人家,我覺得我自己的脊梁都彎了……要是這麼著上了大學……爸……我覺得這一輩子……我的腰杆都直不起來……我能行的……真的!爸,我寧願以後吃苦受罪,寧願不上大學,也不願意看著你跟人家低頭……”
楊主任的眼淚刷一下子就下來了,背過嬸子,咧著嘴笑:還是自己這個當爸的沒本事。
清寧眼角濕潤了,扭身回頭,見自家爸媽不放心的追出來,隻默默的站在自己身後靜靜的看著自己,她也笑了,笑著笑著鼻子卻酸了……